午休结束后的电台。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困得东倒西歪。其中有人把脸埋进显示器里，仿佛要把屏幕吃掉似的。被定为周二嘉宾的演员正仔细阅读着 Namuwiki，因为实在找不到提问的话题。突然，埋着头的明信发出一声近乎狮吼的惊叹。


"连紫苏叶包虾的梗都用上了啊！"


某档综艺节目早已像扫荡空屋般把梗挖得一干二净。两天前为宣传新剧上的电视台综艺里，从紫苏叶到虾仁，能借题发挥的地方全被见缝插针调侃了个遍。这位走神秘路线的艺人私下竟是个收不住话匣子的活宝，被公司禁止所有综艺活动后，最近开始借着转型之名四处露脸。


"而且啊，什么甜辣炸鸡蘸酱之争、四字平衡游戏之类的梗全都玩遍了。"

"啊哈哈哈。"


垈永没心没肺地笑了。分明无话可说却硬要摆出反应的样子。即使不回头也能感受到明信黏在背上的冰冷视线。每当这位恋爱长跑十年的女友突然切换成查岗模式时，垈永总会莫名心虚。听她搬出那些不成文的行业道德说教时，简直像在听临终遗言。


"前辈。"

"嗯。"


不停点击鼠标的垈永找到了明信的座位。明信只微微抬头，视线仍黏在显示器上回应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她正在滚动浏览某位嘉宾出道初期的 Dispatch 专访。当垈永目光扫过她的屏幕时，突然在某张照片上长久停留。清...清爽得过分...都说艺人不会老不会老，但衰老和成熟果然是两回事啊。


"官网留言板上总是出现关于陆先生的恶意帖子呢。"

"删掉。删掉不就好了。"

"明明删了还一直弹出来..."

"义真 xi。"


明信滚动鼠标滚轮的手指突然停住。她将头完全转向义真，眉毛神经质地抽动。毫不掩饰不满神情的态度让垈永慌了神。这个入职以来在王家手下摸爬滚打、自以为领悟了处世之道的女人，对待后辈时本该比垈永更圆滑才对。


"所以呢？那现在该怎么办？"

"啊？"

"你打算继续这样被牵着鼻子走吗？"

"对不起。"

"我说过那只会妨碍工作让你改掉吧。"

"...再观察会儿，如果还那样就直接封号。别逐条删帖~会误伤其他用户的投稿哦——"


观望中的垈永突然插话。他打开新窗口登录网站示范操作。<노.따.인.따.>时期垈永和明信做过不下数百次的事，两人闭着眼睛都能完成。凭借多年管理论坛时在用户反馈和恶意评论间走钢丝的经验，垈永能像玩红白旗游戏般精准把握尺度。这个放行，那个驳回，这条别发直接下架。


"这样操作，可以了吧。"

"好的。谢谢。"

"..."


随着垈永的解说和鼠标声戛然而止，创作室里弥漫着诡异的寂静。明信依然板着脸。完全搞不懂他到底在不满什么。垈永胸口发闷。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太纵容对方时，突然闪过"明信今天很反常"的念头。垈永交替打量着明信和义真。简直像生气的人和犯错的人对调了位置。垈永眯起了眼睛。


"孩子们。"

"是。"（垈永因两人同时应答而愣了一下）

"..."

"..."

"要喝咖啡吗？我请你。饮料也行。我打算喝冰美式呢 呵"


最后是个会心的玩笑，但没有人笑。






垈永拦住突然起身说要出去透气的两人，自己挤进了电梯。放那俩活宝单独行动实在滑稽。他开的玩笑最终以"啊～要统一行动"收场。这个没能轻飘飘化解反而沉重落地的玩笑，莫名像年轻老古板发射的催泪弹。


电视台一楼的咖啡厅总是人满为患。咖啡味道差强人意，却精准狙击了那些连踏出电视台门槛的力气都耗尽的现代人。甜点倒是颇受好评。由于地段特殊，店家干脆放弃内部装修，只求把涌进来的顾客统统塞下。最新流行歌曲永远在店内循环播放。


"冰美式三...啊不，六杯。"

"要默认尺寸吗？"

"对。再帮我装进推车里。"

"请问需要累积积分吗？"


精打细算的垈永绝不会放过积分累积。他点头示意准备在签名板上按下十一位号码时，顶着冻鱼眼的打工生突然连珠炮般嘀咕道：请先拔卡再在前端输入号码呀~





走向电梯的途中撞见了王作家。久未谋面杳无音讯到让人以为她死了，垈永眯起眼睛打量她的存在。至今未能抹去的不是鬼魂而是王作家...她依旧顶着蓬乱的波波头，干枯的脸上投射出防御性的目光。


"你好，作家先生。"

"去咖啡店回来了？"

"嗯。"

"是吗？看来你还有余力嘛？"



啊...

真的。



"不是啦 只是我趁机溜出去一趟~"

"你不是主咖吧？看你这德性真够可以的。"

"哈哈哈。"

"怎么连主咖位置都被人抢了。这种活儿让小弟们干就行。"


垈永咬紧了牙关。古语有云忍字头上一把刀，忍过三次连杀人罪都能赦免。忍字忍字再忍字。垈永勉强扯动嘴角。这里是职场。曾经的上级。共享过频率的同事。职场。第一个节目。开始偷瞄的四周和流言的温床。还有电台电台...垈永的心窝火辣辣地烧着。用手掌轻轻揉搓却像压着什么般憋闷。把话咽下去。情绪化无论何时都是大忌。回忆着在王牌制作人手下默默打拼的那些艰难岁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好歹能管好自己的事。"

"是啊，您说得对。"

"..."

"得能勇志 PD 也说过，"

"PD 您怎么了？"


垈永打断了话头。


"哈！"


垈永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嘴角歪斜着。那表情活像见了鬼似的。


"不是...PD 您和网文作家到底什么关系..."


咯。垈永肩头突然一沉，惊得他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扭头发现本该在录音棚的陆竟站在身后，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人物让他瞪圆了眼睛。


"垈永哥~人家找你找了好久呢~"

 

陆用夸张到做作的演技开始把垈永往自己怀里拽。垈永重心后仰，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他轻捶了下陆结实的胳膊，陆与王作家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哈哈^^"


陆仍不管不顾地往前凑。直到王作家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垈永倒退的脚步才终于停住。






"你从哪来的？"

"在咖啡厅等作家 nim 的时候..."

"吓死我了。"


陆假装没听见按下了电梯按钮。方才还气呼呼的垈永转眼就恢复了惊人的平静。长期负责冷门节目养成低姿态习惯的他，早已对情绪控制驾轻就熟，应付难缠嘉宾和给着火评论区灭火都是这种能力的延伸。


"把你硬拉过来真抱歉...（你）好像太兴奋了..."

"不，多亏了陆先生我才得救的。"

"知道刚才你声音有多大吗？全场都在看垈永先生呢。"

"不知道吧...呵"


陆轻轻点了点头。


"生气了吗？"

"刚才。"


垈永的喉结剧烈滚动着。他反复咀嚼着某些念头，嘴唇扭曲起来。


"干嘛突然提起 PDnim 啊。"

"是勇志 PD 吗？"

"嗯。"


陆的表情变得微妙。原本气鼓鼓发着火的垈永突然冷静下来，露出沉思神色，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那张脸写满复杂情绪。观察着他的陆嘴唇翕动，最后挠了挠额头，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今天论坛上是不是有人发了奇怪的帖子？"

"你看到那个了吗？"

"来的路上。"

"真是疯狗乱咬人。别太在意那件事。"

"...叫我别在意？"

"嗯。真的。一点都没留。估计医真早就处理干净了。"

"这样啊。"


电梯停在了地下二层。监控屏幕上像素点闪烁明灭，勾勒出箭头的形状。


"看来你完全不在意呢。"


这种文章，我...

寂静空间里荡开沉闷的波动。垈永转头看向陆。还有他双手握着的冰美式。波动与涟漪。涟漪与浪涛。


电梯门在一层缓缓开启。勇志在那里。双臂交叠斜倚着墙面。似乎正出神地望着膝盖高度的视线，在辨认出熟悉的鞋子后慢慢上移。原本对视的两人同时别过脸去。陆和垈永的箭头不再指向彼此。垈永即使看不见也在想着勇志。同处一室却无法靠近的两个人，与即使分离也断不开联系的一个人在此相遇。垈永再次咀嚼着。波动与涟漪与浪涛...






听我说






"去哪了？"

"有东西落车上了。"

"啊哈..."


并非出于好奇才问的，但垈永的反应微妙地延续着。那声"哈"里混着喘息。这群人干嘛装模作样发神经。垈永的嘴角刚要失魂落魄地上扬又被生生压住。真想吼一句"要疯就疯得痛快些"。体感过去一分钟了，电梯才磨蹭到三楼。意识开始飘忽。一直沉默的勇志突然咬了下嘴唇开口。


"你们俩？"

"在咖啡厅遇见的。" (垈永)

"去接他的。" (陆)


垈永和勇志的视线同时钉在陆身上。陆用价值五十万粉丝见面会的招牌微笑回应两位观众。两人脑海里闪过同样念头：疯了吧？将之视为挑战的勇志脸上笑出褶子。


"来接我吗？^^"（勇志）

"哈哈哈干嘛这么说呀？^^"（垈永）


叮。电梯发出到站提示音。轿厢吐出三个人影。抵达工作室的名信似乎已与义真和好，正黏在一起。她朝三人发问。


"搞什么？怎么全跟来了？"

"在楼下碰到的"（勇志）

"今天年末聚餐去新开的那家生鱼片店怎么样？"

"...年末聚餐？"（垈永）

"不会不知道吧？装傻呢"


只有垈永举起了手。他左右张望着两个纹丝不动的人，脸上写满"这是什么情况"，却只换来两人"你居然不知道？"的眼神。明信欢天喜地接过咖啡托盘。"哇哦~~"发出真心实意的幼稚感叹后立刻开始专注分配。垈永掏出手机查看日历。

30日。日程：恋


恋什么。输入到一半突然停住的样子。叮。从垈永后脑勺方向再度传来电子音。电梯启动的瞬间，就是为某个等待者点燃耐心导火索的时刻...啊。垈永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那家伙没事吧？"

"我看起来不是好好的吗？"


话音未落，垈永的脑袋就猛地向后仰去。不知是墙壁还是头骨碎裂的声响中，面色酡红的垈永却噗嗤笑出了声。斜对角坐着的医生吓得跳起来查看状况。


"什么啊...那人疯了吧..."


名神把脖子伸得老长嘀咕着。垈永身边像保龄球瓶般东倒西歪的烧酒瓶更是荒唐——以他的酒量本不该如此，可聚餐开始才不过一小时。

主演打听到电视台附近的生肉店开业活动每桌免费赠送一瓶酒。正当大家倾向于选择生肉店时，盯着探店博客的明信突然嘀咕：首次光临还额外赠送100克颈肉？

...

心动旋律队出动！！！！




店铺里榻榻米区人头攒动。刘海凌乱粘在额角的店员领着心动旋律队入座。越往里走越像战场——呼叫铃回声此起彼伏，原木纹地板上烧酒瓶如春笋林立。垈永与陆并肩而坐，正对勇志的座位让他眉头紧锁。这该死的座位安排...太难受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喉结滚动间，烧酒杯从一盏续成两盏...




砰！


垈永的脑袋重重砸在桌面上。反作用力让餐盘翻倒，像陀螺般旋转几圈后摔落地面。陆敏捷地捡起盘子——幸好要收拾的只有一颗烤大蒜。


不是昏过去了吧？明信喊道。陆将手指探到垈永鼻下，抬头说：还有呼吸呢。主演接话道。


"「死透了。他今天说过要拼命赶稿的。把金作家送走吧。」"

"「我叫卡宴来接。」"

"我送你回去吧。"


四道目光齐刷刷射向勇志。刚接入车载系统的明神开始大呼小叫。察觉到异常氛围的周延眯起危险的眼睛。明神的声音比平时拔高了整整一个八度。


"真的吗？对了，PD 今天开车来的所以没喝酒对吧？"

“嗯。”

"那可以拜托您吗~？"


甩掉麻烦事的明信顿时喜形于色。


"哎~"


打破温馨氛围的是陆。勇志瞥了陆一眼突然笑起来。但这家伙为什么咬人啊？明信正疑惑时，陆用黏糊糊的声线搭话了。


"不是和 PD 反方向吗？我来送吧。"

"陆先生不是喝酒了吗？"

"叫代驾呀。顺路把我放下来就行。"

"陆先生最近被记者缠上了吧。^^"

"怎么？^^就是顺路送她回家而已。"

"啊，只要说'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就能搪塞过去对吧？^^"


勇志露出游刃有余的微笑。任谁都看得出来...勇志赢了...就算陆用机关枪般的语速飙韩语 rap，在外语系记者考试出身的勇志面前也是跳梁小丑。勇志可是能在韩国本地人面前用韩语舌战群儒，直接踹开 wtn 艺能局大门的奇才。


"输了。"


主演说道。


"就是说啊。"


明信附和道。


"不该拦着点吗？"


义真问道。


"别管，这不挺有意思的嘛。"


是温反唇相讥。


啊？

三个人的肩膀同时一颤。主演捂着胸口近乎喊叫地质问。


"你是什么人？"

"是吴是温。"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打开 Naver 地图。"


是温对自己说的俏皮话颇为满意，哧哧笑着坐到了义进身旁。他夹起烤肉翻动时嫌烤盘焦黑，便招呼店员更换，顺带还续了生菜。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连队员们都很快恢复了镇定——毕竟早已习惯他这般做派。

是温接过主演递来的烧酒一饮而尽，边夹着小菜边含糊问道。


"不过你们俩现在这是在干嘛？"

"说是要送前辈回家呢。"


明信回答道。是温含糊嘟囔着发出赞叹。


"哦。"

"绝了是吧。"

"嗯真的。"

"不过前辈怎么会来这里？"

"本来要下班了，结果金垈永发消息说他也想回家。正好顺路，打算拼个车分摊车费。"

"啊？"


明明是理所当然会出现在这里的场合，三人却像完全没预料到似的呆住了。吴是温简直气笑——难道他们会觉得她是专程打听到别组聚餐地点来蹭肉吃的吗？


"那他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明神用恍惚的声音问道。


"这个嘛...我猜是在摆谱？"


是温简洁地下了定义。这精准到位的形容让明神不禁赞叹，当即竖起两个大拇指表示瑞思拜。要不是碍于场合，差点就要起立鼓掌了。服气。不愧是文科生认证。


"不过他俩关系可真好啊 还专门来接人"

"明信啊 不是'来接' 是'拼车'啦"

"这不都差不多嘛？"

"明信啊噗 这怎么能一样呢噗"

"说实话 PD 好像更常去找前辈呢..."

"啊！！！！！住手啊！！！"


明信原本戏谑眯起的眼睛突然瞪得滚圆。

本以为已经死透的金垈永突然像丧尸般蠕动起来，随着炸雷般的吼叫猛然苏醒！遮住眉毛的刘海沾满大酱。那...那个...记忆断片了...和明信一样知晓垈永真实秉性的吴是温也瞬间脸色煞白。垈永把生菜包当巫女扇子般攥在手里，直指对面的勇志。啪嗒。掠过一阵微弱的风。


"喂。"

"...喂？"

"嗯。喂。我说。"


勇志僵在原地眨了眨眼，声音里透着慌乱。他转动眼珠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同样凝固在原地。


"公私分明点行吗？非要对着陆先生说这么难听的话？"

"该...死的..."

"我他妈的焦虑得要死了。没教养的玩意儿。给我注意点。"


在一旁嗤笑的陆被垈永的雷达锁定了。


"笑？是谁说不给做电台节目就摆臭脸的？"

"…"

"你那边就那么了不起？虽然确实挺了不起的..."

"..."

"我也很帅的好吗？就你一个人帅啊？"


陆歪着嘴角与勇志四目相对。勇志噗嗤笑着摇了摇头。垈永晃着生菜扇子在两人之间来回指点，未干的水珠像神婆撒盐般四处飞溅。粗如海盐的水滴黏在两人脸颊上，垈永还在嘟囔着什么却听不真切。


你们两个干嘛让人这么不自在...


还要我看眼色行事吗——

我也很累啊.........



咚！

垈永混沌的脑袋撞在桌面上，眼神突然变得清明。酒醒后冷汗顺着脊背涔涔而下。他苍白的嘴唇紧闭。手...手里这团皱巴巴的...他环顾四周，与齐刷刷投向自己的视线正面相遇。


"我干了..."


垈永慌忙想抽身站起，却在坐垫上打滑差点摔倒。勇志和陆同时伸出手臂。扶着墙勉强稳住重心的垈永踉跄了一下。两人的手徒然悬在半空。"您要去哪儿？"勇志问道。


垈永的手指方向让是温露出笨拙又尴尬的微笑。勇志的眉头皱了起来，陆的眉头则绷得死紧。什么啊...这种突然变成隐藏最终 BOSS 的感觉。是温正纠结该保持笑容到什么时候。在 KakaoTalk 上标记完当前位置后，是温站起身来。


"那...我们先走了。大家注意安全...嗯...走了。"


是温揪住脸色煞白的垈永后颈拖走他。勇志和陆仍说不出话，餐桌弥漫着尴尬气流。啧。咂着嘴的名神从蜷曲状态直起身子。啊。他突然意识到为矫正姿势狠心买的椅子矫正器根本没用。名神用苦涩的语调开口。


"那咱们几个去二场吧。"


自助餐区斜挂的电视屏幕正播报新闻。[歌手金高马兵役豁免丑闻...]粗黑体标出重磅事件。主演想起穿胶鞋的前男友时代咂舌感叹世风日下，眼前却模糊浮现是温的脸。天哪。


"那不是吴是温 PD 节目的出演者吗？"


哐！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店铺的中门。木板制成的门板剧烈晃动。门被撞开的瞬间，一个白色脑袋探了进来。


"取消！！！那个紧急会议。金垈永你过来！！！"


是温又冲了出去。五个人齐刷刷伸长脖子从中门缝隙张望。垈永看起来毫发无伤，确实如他所说那般。


"不用了，我自己能去。帮我叫辆出租车就行。"

"..."

"我的鞋跑哪去了。"


是温的视线落在垈永脚底——鞋子就在那里...勇志和陆慌忙开始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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