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属虚构

*含宗教性改编创作,若感到不适或不符合信仰,建议您停止阅读ㅠㅠ

*并不恐怖,因为作者胆子很小...





赐予我启示的那位说道:"诚然。我即将降临。"我的神明啊。请来到我身边吧。请将您的权能赐予我吧。

启示录 中 部分



启示录



嘎啊——嘎啊——


垈永因头顶盘旋的乌鸦瑟缩了一下。同行的陌生人短暂地斜睨他一眼。和体格真不相称呢。虽未说出口却仿佛能听见这般低语。垈永掩饰不住惊恐神色,跟随陌生人踏入破旧教堂内部。空无一人的圣堂。垈永所至之处是被遗弃的场所。曾拥有辉煌荣光,如今只剩少数人造访的所在。隐秘之事流转之地。


"来了啊。我的孩子。"


垈永低头行礼。看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他的眼角一时湿润了。这位是在他年幼时捡来抚养的恩人,是甘愿成为他父亲的人。老人脸上掠过慈祥的微笑。当对方示意靠近时,他跪坐上前探出头,布满皱纹的手便抚上他的发顶。尽管如今长大的身躯已看不出孩童模样,只剩些未褪的婴儿肥,老人仍像对待幼童般轻抚着,目光中盛满柔情。这份亲昵让垈永很是受用。


"Andrea,被神选中的孩子啊。要将你送往广阔的世界,这让我心痛不已。"


我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垈永用双手接过了装满驱魔物品的背包。这本是垈永注定的未来。但他此刻却不愿放走这个刚成年的孩子。神明为何要将如此沉重的担子,压在这可怜又年幼的孩子肩上?侍奉神明却仍心生怨怼,这大概就是为人父者无法自控的心情吧。垈永抬起头,对上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庞。那张脸上疤痕纵横,其中最显眼的一道正是因垈永而留下的。方才轻抚他头顶的那只手上的伤痕亦是如此。破旧的教堂里,庄严的圣歌正在回荡。


"Andrea,我任命你为第 13 位神之使徒。"


你的道路永远在前方,总要在决定性时刻挺身而出,这必是最痛苦的抉择。即便如此,你也终将完成这一切。蒙受神之最初召唤的孩子啊。背负最沉重十字架前行的孩子啊。你必立于众生之前。


"愿主保佑你。"


垈永独自走出教堂。他久久凝视手中紧握的项链,吊坠上雕刻着十字架。当手指摸索着发现可以打开时,他轻轻掀开盖子,看见里面嵌着两人的合照。他放下驱魔包,将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连乌鸦都噤声不鸣。望着这座不显阴森却庄严的教堂,垈永拎起背包向前走去。


我的儿子啊。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会与你同在。


垈永记得把项链塞进自己手里时说的话。那饱含"一定要活着回来"的祈祷,以及"时间所剩无几"的提醒。垈永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垈永父亲兼第十二位神之使徒的他,从未违背过承诺。自己亦是如此。


去找 Johann。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Johann,本该坐在垈永位置上的人。一个未经正式许可就擅自代行神之使者职责而被驱逐的人。大家都维护他,但据说他为了遵守规则而自行离开了。一个被赐予神最钟爱弟子之名的人。垈永低声念出纸条上写着的名字。


"吴是温..."


垈永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一年。仅仅一年。而且只是擦肩而过见过几次的人。从来都只有简短的对话,从未真正坐下来好好相处过。除非是自己偷偷去找他。但即便如此,也并非没有回忆。不知道是温会怎么想。在垈永眼中,是温是那种能让人从全身都感受到神明宠爱的人。柔顺的头发,漂亮的脸蛋,整洁的圣职服。如果天使出现在眼前,大概就是吴是温这副模样吧。他是受所有人尊敬的存在。这样的吴是温,在神学院最好的朋友被恶灵附身后,等不及就举行了驱魔仪式。驱魔仪式失败了。当神之使徒们赶到时,恶灵嘲笑着所有人。

约翰啊,蒙受神最多眷顾的约翰啊。你因此将无法成为正式使徒。你将无法惩罚我们。你所信任、你所深爱的那些人终将抛弃你。你也被恶鬼所欺骗了。

被泪水浸湿的脸庞浸透了绝望。所有这一切都被他们看在眼里。其中就有垈永的父亲彼得。恶鬼就这样让两位神的代理人陷入了绝望。关于此事,喧嚣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正因为是最适合担任神之代理人的人选,恶鬼才率先出手。所以必须带走他们。但这样做就违反了规则。众说纷纭。事情还是按照恶鬼的意愿发展了。其中吴是温选择了自行离开。最终恶鬼取得了胜利。教会失去了史上最有可能成为最强神之使者的人选。

随后是垈永。垈永总是被拿来与吴是温比较。人们议论纷纷,说垈永资质不足。但教会方面也束手无策。日渐减少的神之代理人。信仰不足的神之使者。不断增加的恶鬼。垈永刻苦修炼,虔诚祈祷。而每次陪伴在他身边的,正是彼得。

为了守护他不被那些企图摧毁神之代理人的恶鬼侵扰,我彻夜未眠。每当噩梦降临的夜晚,我都会在他身边不停地祈祷。所以垈永从未怨恨过任何人,因为这份爱已足够丰盈。偶尔,比父亲更年轻的声音也会陪伴在他身旁。每当这样的日子来临,垈永总会做个美梦。若问那是谁,父亲只是笑着回答"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思绪绵长。是时候动身了。整洁的司祭服在风中轻扬。登上前往木浦的列车时,垈永的衣袂翻飞。人们投向这位身着端正司祭服的青年目光短暂。路途尚远,各自又沉浸于不同心事。垈永独自想象着是温的模样。胸口发烫。她定然依旧美丽,满溢着神的爱意。心跳如擂。本该如此。


"安德烈亚?"


刚睡醒还乱糟糟的头发,甚至漂染过呈现出刺眼的亮黄色。角落里散落着几个烧酒瓶。不知多久没刮的胡茬。即便如此,那张俊脸还是让垈永心头一颤。谁都知道金垈永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从小就是个追求美的孩子。父亲常对着这样的垈永咂舌,担心他迟早要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拐跑。小时候还告诫他要当心那些用美丽皮囊伪装的恶鬼。那时候的金垈永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不比是温哥哥漂亮的话我可不会答应呢!


这幼稚的话引得哄堂大笑。父亲只是用双手捂住脸。肃穆的教堂里久久回荡着笑声。片刻记忆闪回——垈永望着邋里邋遢的是温愣住,最终低头行礼时,对方正狼狈地摇晃着脑袋试图清醒。


"彼得大人吩咐您过去。"

"啊。"


布料撕裂声响起。膝盖处松垮变形的运动裤,随意套着的背心,其间若隐若现的紧实肌肉让垈永暗自「嗯——」地挑眉。约翰兄弟看来没疏于锻炼呢。正这么想着,被晾在门口的垈永看见是温像宿醉未醒般晃了几下脑袋,突然用带着睡意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咻——"


口哨声响起。垈永正疑惑张望时,对方随手将浓密长发向后一拨,便将他引进屋内。木浦某个陌生街区。山坡上的老旧独栋住宅。庭院无人打理。房屋也疏于维护。连吴是温本人也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但依然被神明偏爱着的美貌。垈永环顾四周,在脑海中记录着要向父亲汇报的细节。恍惚间似乎听见父亲咂舌的声音。


"饭。"

"没想法。"

"该吃饭了。"


垈永眨了眨眼。吴是温从以前起只要见到金垈永就急不可耐地想投喂。什么时候来着。有次大家聚餐时,他还特地把远处的菜端过来往垈永盘子里一放。垈永从陌生的吴是温身上,嗅到了与故人相似的痕迹。


"衣服弄脏了快去换。随便找件套上就行。"

"不是的。"

"你反正要在这里住下的吧?"

"嗯?"


原本只想打个照面就走的垈永被接下来的话弄得措手不及。但垈永可不是好对付的主,他拉开背包唰唰唰掏出几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同款祭司服。这下轮到吴是温傻眼了,他踢开脚边杂物,钻进厨房煮起泡面。垈永倒是很快适应了状况,自顾自地收拾出落脚处——看来父亲是觉得他能从约翰大人那儿学到些什么。看着煮泡面的是温,垈永被凌乱的环境搞得心烦,干脆动手整理起来。


"别管我。"

"真恶心。"

"哈。"


虽然说得没错。吴是温决定不去在意。虽然让人火大但确实没说错。以前明明挺可爱的现在这孩子怎么这么死板。真没意思。就像金垈永那样,吴是温也在寻找过去的金垈永。那时候明明更可爱些。以前像个圆滚滚的包子,现在倒成了精瘦的饺子。因为觉得可爱所以经常欺负他,偏偏还是个被欺负了都不知道的乖孩子。是温胡思乱想着,把煮好的泡面端上桌去找垈永。


"都不知道多久没看见这房子这么干净了。"

"知道的话就经常打扫啊。"

"是爱唠叨的老婆吗?"


是温嫌麻烦似地说着话,垈永连回嘴都没有。因为早已习惯吴是温这种玩笑了。偶尔吴是温会把垈永当屎狗崽子对待,他也习以为常。垈永随便收拾了下客厅,坐在餐桌前吃泡面。说实话很难吃。


"哈,解酒果然还得是泡面。"


放荡的。这样的。坏东西。除此之外垈永脑子里再想不出更恶劣的词汇。离开教会后的吴是温简直一团糟。曾经的端庄全扔哪儿去了。垈永失望得连难吃的泡面都咽不下去。还特别辣。他本来就不耐辣,是温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说了句"要再加点水吗"之类的话。垈永说着不用了就去收拾自己要住的房间。是温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把泡涨的面倒掉洗漱去了。


"真是人模人样了。"

"哈,你这家伙真的会暗戳戳惹毛我。以前难道不是人吗?"

"刚才还像个山贼似的。"

"啊,真无语。山贼也是人啊。"

"那就野猪吧。"

"啊。"


真是气到发笑。是温荒唐得直接笑出声来。那些话语却冲着他倾泻而下——穿得体面点吧、明明有正经衣服、这么快就翻过衣柜了?Andrea 啊垈永、你算什么老婆啊——幼稚得令人发指。垈永却自顾自地嘬起嘴唇又抿平,是温别过脸去。视线转向的房间倒是纤尘不染。


"干得漂亮。"


是温的手抚过垈永后脑又离开。垈永用自己手指蹭了蹭残留触感的发梢,嘴唇又无意识地嘟起又收回,嘴角扬起又垂落。连吴是温正注视着自己都没察觉。直到这时是温才松了口气——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金垈永。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衣着整齐的垈永向瘫在客厅旧沙发上的吴是温问道。


"什么都不做。"

"那我该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

"嗯?"


对话变得生硬起来。垈永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该联系父亲吗?正犹豫着还是决定回房联系时,突然被拽住了手腕。整个人被拉进是温怀里,后背撞上温热的胸膛。


"看,我们该做的事就是像这样瘫着刷剧。"


廉价沙发发出承重的吱呀声。是垈永在腾出躺卧的空间。衣料摩擦声窸窣作响,他笨拙地陷进沙发里。意外的是这破沙发竟格外舒适,狭小空间透着暖意。后颈突然拂过带笑的气息,灼热呼吸烫得皮肤一颤。昨晚刚被正式任命为佐渡特派员就直奔木浦,疲惫感此刻才涌上来。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没过多久便传来均匀呼吸声——那个始终绷紧神经的男人,此刻正毫无防备地瘫软在沙发上。


"还是很费功夫啊。"


是温用脚尖踢开缠住的毛毯,伸手抓住悬空的毯子,顺势给垈永盖上。他目光扫过对方比自己高大的身躯,沿着垈永穿着合身祭衣的身体曲线游走。长这么大了啊。那头曾和自己一样乌黑的头发如今梳得一丝不苟。他看见少年修长的颈线,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当金垈永像儿时害怕虫子那样扑进怀抱时,是温笑着收紧了双臂。


"看来彼得大人也没办法呢。明知我对你的心思还是送你来。虽然算是守约了。"


是温想起那个固执的老头。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把这孩子当亲生的娇惯。垈永本就爱撒娇,教堂的老人们都被萌得晕头转向——倒不单是彼得神父。吴是温也是其中之一。他不知道自己在金垈永记忆里是什么模样,只记得当年自己总上蹿下跳搞恶作剧,连老人们都经常被捉弄。

那些老人们并非不知道,吴是温格外在意和照顾的正是金垈永。所以每次都把金垈永托付给吴是温。每当伯多禄大人前去驱魔的日子,吴是温就会守在金垈永的房门前。恶灵们时刻觊觎着金垈永。若说受到神之宠爱的是约翰、吴是温,那么作为神之使者行奇迹的便是安德烈、金垈永。

吴是温也心知肚明。自己生来就是异类,是个孽种。教会试图为他奉献一切。金垈永可知道?所有神之子终将成为孤儿。信仰与依赖。除了教会无处可去。除了神明无可依托。明知如此,吴是温同样无处可归。不过是个不得不爱着神的使徒罢了。只是稍微扭曲了些。无论如何,能在这个时代行神迹的代行者竟有两人诞生。或许某处还存在第三者,但吴是温所知的只有垈永与自己。仅此二人。


"垈永啊。"


他用手指戳了戳金垈永尚未褪去婴儿肥的脸颊。吴是温珍惜着这样的金垈永,喜欢着他。这份稚嫩情感沉淀得过于深邃,已然成为执念。只要是关于金垈永的事,他比疯子还要癫狂。就在开始警惕这份感情时,那件事发生了。对吴是温而言也是初次体验,痛苦不堪。没有比他更疯的人了。失去了唯一视为朋友的存在,所有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被各处传唤,遭受谴责又被辩护,如此反复。直到深夜偷偷跑来钻进他怀里的金垈永,才给日渐憔悴的他带来慰藉。唯有那份体温支撑着吴是温。而后伯多禄找上门来。


"此地似乎与你格格不入。出去自由地行你的奇迹吧。那也是神之使者所为。无论何处,神迹都当平等普施众生。"


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神之使徒唯有彼得。为他辩护的也是彼得。是温凝视着怀中熟睡的垈永,在那目光里读出了父性。他亦察觉那目光正转向自己。


"约翰啊,你亦是我心头诞下的孩子。神的旨意于我同样艰深,有时亦觉沉重。但身为神之使者,想必本该如此。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先是凡人,再是长者。作为人类,作为长辈,我明白应当为这样的你们做些什么。那是在成为神的代理人之前,生而为人必须践行的本分。"


他给了一个地址。是是温幼时居住的老宅。


"去活出你的人生,去创造你的奇迹。当时机来临,你怀中的那个孩子也会寻你而来。"


是温的手臂绷紧了力道。这是他仅剩的东西。是温忍受着所有辱骂仍坚守在此的理由。一旦离开教会,或许就再也见不到金垈永。被逐出教门后,就再也见不到成为神之使者的金垈永。那个身处最隐秘、最危险、最不可告人之地的金垈永。是温找不到任何方法接近那样的他。但有人曾向这样的是温许下承诺。说会让你们重逢。垈永总这么说。彼得大人从不违背诺言。你说得对。垈永啊。


"愿主垂怜迷途羔羊,赐他长夜安宁温暖。"


是温轻声细语地复述着为垈永夜夜祈祷的祝词。尽管这里四处洒满圣水,钉着十字架,设下结界令恶灵无法侵入,他仍用温柔的手掌轻拍那具身体,抚摸发丝低声呢喃,祈求无人惊扰这孩子的安眠。只为一人而作的祈祷。而这份祈祷确实传达到了。当垈永在悦耳的声音中睁眼,终于明白每夜守护自己的人是谁时。父亲确实很守约呢。


"彼得,你觉得把那些孩子送到外面去是对的吗?"

"是的。"

"彼得,你认为那样就能保护那些孩子吗?"

"是的。"

彼得,你以为那些孩子能逃出我的掌心吗

"……是"


乌鸦聒噪地飞起。阴森的教堂周围聚集着成群的乌鸦。曾为垈永引路之人守在前方。里面传来神圣的祷告声。毛骨悚然的笑声笼罩四周。彼得的祈祷之上又叠加了他的祈祷。


彼得啊彼得。你的孩子们能在目睹你结局前回来吗?你的终局会由那些孩子亲手缔结吗?彼得啊,让我们尽情享受吧。为了那些孩子背叛神意的你,依然深爱着神的你,不断考验着这样的你的神,以及深爱着这样的你的我。彼得啊,我如此爱你,为何你的神却不是我呢。握住我的手吧。


甜美的低语不断萦绕。彼得闭上了双眼。恶魔的私语如此甜蜜,而上帝赐予他的启示总是充满苦难。即便如此,他依然爱着上帝。灿烂的光芒从他身上倾泻而出。教堂周围盘旋的乌鸦瞬间消失无踪。他将疲惫的身躯靠在长椅上。神圣的气息从他身上流淌。即使此刻形容狼狈。


来消息啦~来消息啦~


寂静的圣堂里回荡着略显轻浮的声响。瘫坐着的伯多禄悄悄将手伸进口袋。引路人佯装未见。从口袋里掏出的老式手机背面贴满贴纸——任谁看都是那孩子的杰作。引路人轻叹一声。玛窦的手机也曾如此。布满皱纹的手点亮屏幕,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孩子发来的。


[父亲,若望根本不整理房间。若望总是邋里邋遢的。若望连院子都不打理。父亲。若望连泡面都煮不好。父亲,我好想您。明明您煮的泡面最好吃了。对吧。父亲,您又遵守了约定。本该是若望的。但您做得更好。若望偶尔会忘记祷告。那些遗忘的瞬间我都看见了。]


教堂里漾起笑声。用爱与心血养育的孩子们传来的消息,让慈祥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父亲,可若望总说我长大了。有时还会管我要零食。若望是饿了吧。要不要向玛窦兄弟要零花钱呢?他会给的吧?毕竟玛窦兄弟很有钱啊。]


"..."


向导见证了奇迹。自上次驱魔仪式后便无法站立的他竟猛地起身。双目炯炯有神地说要立刻去木浦。向导慌忙拉住他问这是什么意思。听闻他要立刻去木浦见约翰和安德烈亚,向导感叹道您果然满怀大爱。轻浮的笑声再次回荡在教堂。稍作平静后,彼得调整呼吸读着短信,又颓然坐下。


[父亲,我要和约翰去进行首次驱魔仪式了。我会做好的。]


约翰虽非教会正式成员,却一直承接所有非正式事务。因此他最适合担任教导者,安德烈亚才会前往。其他兄弟要么失联要么年迈隐退。但听闻各地仍有奇迹发生,想必他们仍在各自道路上。其中就包括约翰和是温。如今有了垈永,虽可能任性妄为,但只要他与彼得的联系不断便无大碍。


"一定能做好的。"


瞥见向导发来的安慰短信,彼得微微颔首。他再次开始祈祷,愿那些孩子的前路充满温暖。向导偷瞄了眼放在一旁的手机,给马太发了消息。这个向来我行我素的男人总爱玩已读不回的把戏,但只要看到垈永的名字就会立刻回应。


[安德烈娅似乎需要零用钱]

[?]

[好的]


这就是全部。他们是最世俗的兄弟。没有钱绝不工作。讽刺的是,这反而成为支撑教会存续的方式之一。这个非正式组织无法示人,正在分崩离析。所有人都认为这次连最后一丝联系也会断绝。是温和垈永将成为最后的使徒。然而在某个角落,奇迹总会以新的形态发生——他们始终如此盲目地信仰着神明。


"咦?"

"为什么?"

"马太奥兄弟寄零用钱来了。"

"结束后可以喝酒了。你喝过酒吗?"

"这是什么意思?"

"待会尝尝看。酒本来就是要跟大人学的。还有你总是一股脑儿全发给彼得神父,别这样。害我被彼得神父骂惨了。"

"为什么?这算该挨骂的事吗?"

"...别提了。"


是温无视了发到自己手机上的相当激烈的短信,也装作没看见用天真表情反问的垈永。是啊,养得可金贵了。我就这么随便养大的。明明知道我是自己随心所欲长大的,还嘟嘟囔囔抱怨,真是个歪瓜裂枣的混账东西。接着看到提醒小心的短信,是温笑了。那老家伙,打得可真起劲啊。连错别字都看得到。


"发短信是你教的吗?"

"嗯!我还帮他们装饰了手机呢!"

"手机装饰?"

"对啊!马太奥兄弟和父亲的手机都是我帮忙设计的!"


是温突然觉得应该守护好自己的手机。第一次去参加驱魔仪式,紧张感少得离谱。教会方面正式发出了邀请。收件人虽然是约翰,但正式接受邀请的却是安德烈。这明显是要他们共同行动的意思,不过无所谓。反正自己是安德烈的教导者,这个身份还挺合心意。正好可以按自己的喜好来调教他。


"不过你为什么不穿神父服?"

"因为我不是神父。"

"那你是什么?"

"擅长驱魔的普通人。"


真是无语。垈永一脸荒唐地望过去。随便套了件飞行夹克配破洞牛仔裤,手里还拎着驱魔道具——离谱的是居然格外合适。明明自己才是规规矩矩穿着祭司服的人,可那家伙看起来比自己更相称。


"垈永啊。"

"嗯。"

"害怕的话。"

"嗯。"

"寻找神明。"

"嗯?"

"那就好好找回来吧。"


简直离谱。这像是神明代理人该说的话吗?荒唐得令人无语。我满腹荒唐地追着走在前面的吴是温,突然闻到恶臭发觉空气变了。总觉得有谁在不断拽我的脚踝。金垈永吓得缩脚时,被是温一把抓住。


"走吧。"


跟着是温缓缓前行。四周渐渐暗了下来。这似乎不是刚才走过的路。是温手中提着香炉,神圣气息流淌而出。垈永手里攥着十字架。是温斜睨一眼,发现正是自己儿时送给他的那个——特意选了可爱精巧的款式,带着小狗图案和廉价水钻,任谁看了都以为是孩童装饰品的那种十字架。看他至今仍紧握在手,简直让人发狂。那些斑驳脱落的人造水钻反而更令人心动,这说明他经常随身携带,长久珍藏。


就这么喜欢吗?


耳畔突然响起的呢喃让是温猛然驻足。垈永也随之停下。甜腻的吐息近在咫尺,不知何时被拽住手腕的已不是垈永。


哥,那和我玩吧。玩到乱七八糟的。和我滚作一团。


感受到黏腻的吐息。


可以哦...只要是哥哥的话...怎样都好...


游走的手掌突然环住肩膀,是温在呼吸可闻的距离里突然笑出了声——近到能数清对方睫毛的间距。


"垈永这小子可真行啊。"


真是荒唐。明明知道那孩子没这个胆量。要是在面前瑟瑟发抖倒还另当别论。啊...这种倒是挺带感的。在下面哭着说不能这样,却又不舍得推开的样子。纯情得要命。说不定心里还暗暗喜欢着呢。


"滚开。"


正肆意想象时,是温吐出的字句将幻想击得粉碎。令人毛骨悚然的嗤笑传来。即便逐渐远去,那低语仍如附骨之疽般萦绕耳畔。


肮脏。肮脏的欲望。那和我一样。我能帮你实现。


是温将漂到干枯僵硬的发丝向后捋去。啊,该和金垈永一样染回黑色了。他竟冒出这种念头。当连私语声都消失时,视野突然开阔,他看见了金垈永。


"赐予我启示的那位说道:'诚然,我即将降临。'我的神明啊。请就此来到我身边吧。请将您的权能赐予我吧。"


金垈永双手合十祷告的模样神圣得令人不适。正如所言,神明果然降临了。圣洁的光芒从他周身扩散,仿佛连自己都要被净化。与此同时,是温心底涌起满足感——金垈永,你做得很好呢。当垈永缓缓睁开虔诚祈祷的双眼,对着显现狰狞本相的恶鬼张开双唇时,颂歌声骤然响彻。那美妙嗓音回荡着,是温凝视垈永,竟也跟着唱了起来。真他妈见鬼。多年未唱的赞美诗,嘴唇却记得分毫不差。曲终时,是温淡淡开口道。


"给我滚回你该待的地方去。"


黑烟逐渐消散。在彻底散尽前,那烟雾始终嘲弄般地对是温发出最后的嗤笑。


我随时都会归来。响应追寻之人的呼唤。


四周开始亮起来。香炉的火光熄灭后,是温感受到神明抚过自己和垈永便消失的触感。垈永对初次完成的驱魔仪式还有些恍惚,张望四周后突然扑向是温。是温紧紧抱住这个比自己稍高的少年。金垈永是个出色的弟子。


"干得漂亮,垈永啊。"


听到这温柔的话语,垈永灿烂地笑了。那天用马太奥兄弟寄来的钱吃了美味的五花肉。垈永虽然固执地坚持到最后都不喝酒,但去洗手间的间隙被调包后直接不省人事。幸好是在家门口吃的饭。是温拖着这只瘫软的巨型犬好不容易才回到家。到底怎么回事半杯烧酒就能醉成这样。看着他脸色越来越红胡言乱语,最后差点把脑袋磕在桌上时,是温迅速伸手抵住他额头拦住。结果这家伙突然又抬头嘿嘿傻笑,感觉要出大事的是温赶紧收拾好带他回家。


"哈啊..."


金垈永,真是的。这句话脱口而出。看着他像毛毛虫般蠕动着爬进房间再没出来,站在客厅的是温突然笑出声。啊,怎么可以这么好笑?但终究还是担心地进房间查看,结果慌慌张张关上门退出来——房间里垈永正脱着那件总是穿得一丝不苟的司祭服,满脸潮红。


"哥...?"


在呼唤着。是温那晚不得不不停地背诵祷文才能入睡。准确说是根本睡不着。吴是温在虔诚祈祷,金垈永醉醺醺地唱着赞美诗。两人散发的圣洁气息让附近的孤魂野鬼都升了天,收到辖区莫名变成清净之地报告的教会,还感动地以为他们正在勤勉工作。唯有彼得知道真相。


"..."


[爸爸,约翰昨天说要让我尝尝成年人的苦涩,硬是灌我喝酒。我这样真的可以吗?]


怒火中烧的他拖着脚步正要走出守护多年的教堂,却被向导一把拉住。奇迹再次发生了。后来才得知消息的马太奥,听说当时笑得前仰后合。


"啊,因为彼得本来就是物理抗性拉满的类型嘛。"


话说我们侄子最近可干了不少漂亮事啊,得给他打点零花钱才行。兴高采烈的马太奥刚转账,垈永就发出幸福的尖叫。总之结局还算皆大欢喜——除了熬通宵后像条咸鱼般瘫在沙发上是温那张憔悴的脸。







《退魔录》看得太开心了。

不过我写的是完全不同的故事呢

但是(我)觉得很有趣所以请看看吧嗯...

以下是仅供收藏用的购买窗口!

没有任何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