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大哥。」
清明猛地抬起頭。
客棧內一片喧鬧。每張餐桌上坐滿了客人,大家各自提高聲音熱烈交談,店小二們忙碌地穿梭其間。然而清明不可能聽錯那聲音。
「有什麼事?」
青明突然停下吃飯,猛地抬頭環顧四周的樣子,顯然相當異常。對面坐著的白千皺著眉頭,像是看到了怪異的東西般問道。
「有什麼東西嗎?」
「明明好好地吃飯,為什麼突然……」
「安靜。」
接著趙傑的話被清明突然打斷,他放下碗碟,從座位上站起來。圍坐在餐桌旁的人們都看著清明,但他毫不在意,開始環顧客棧內部。第一層,第二層。然而沒有任何異樣的跡象。清明不僅仔細查看,還從二樓一直掃視到一樓。
沒有。
清明重重地坐回座位。
「……是我聽錯了嗎。」
「喂,人快死的時候會聽到幻聽……咳。」
「你給我安靜一點。」
尹鍾忍不住又用手肘戳了戳趙傑的肋骨。接著,餐桌上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你聽錯什麼了?」
百千不知不覺已經放下了筷子。仍然望向聲音傳來方向的靑明,晚了一拍回答道。
「不是,叫‘兄長’的聲音……。」
「兄長?」
「兄長啊啊啊啊?」
直到那時,淸明才以清醒的神情看著坐在餐桌旁的人們。
「你,有兄弟……。」
「不是說過是乞丐嗎?」
「沒說過。」
「你有家人嗎?」
「師父有兄弟……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太過分了。我覺得也應該聽聽弟弟的意見。」
在瞬間聚集的六雙眼睛中,清明趕緊搖了搖頭。
啊,所以,我好像聽錯了。可是那真的很奇怪……。
淸明摸著自己無辜的耳朵,眨了眨眼。但在那些一無所知的人面前,他不能表露出來。於是他把接下來的話硬生生吞進了喉嚨裡。
絕對沒錯。
我不可能錯的。
「……等等,你們剛剛說什麼?」
不過這些傢伙真是的。
在和音用餐結束後回到白梅館,清明的狀態依然不太對勁。平時最晚到達山門的人,明明可以倒立著繞練武場一百圈還綽綽有餘,這次卻莫名其妙地安靜了下來。不僅如此,坐在白梅館門前的清明,一邊咀嚼著店主送來的一大把糖果,一邊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趙傑從窗戶偷偷望向外面,悄悄對尹鍾說話。
「死刑,那傢伙有點奇怪耶?」
「他應該是在思考什麼吧。」
「……是清明嗎?到底在說什麼?」
聽到這話,尹鐘也微微一震。畢竟,只要是清明那傢伙在思考什麼,誰會成為替罪羔羊是顯而易見的。
「嗯,應該有什麼吧,咳咳。」
「這個不應該阻止嗎?現在就打自己一巴掌,把記憶打掉什麼的……。」
「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嗎?」
尹鍾也透過窗戶向外望去。淸明依舊坐在白梅館門前,呆呆地咀嚼著糖果。偶爾深深嘆息的模樣,彷彿在暗示淸明的病情並不樂觀。
尹鍾伸手關上窗戶,然後轉身面向仍在注視著他的趙傑。
「……比起那個,明天不是有客人要來嗎?如果輕舉妄動,從凌晨開始可能會出什麼事。」
「那個,確實是,有點那樣啦。」
瞬間間,趙傑低下了頭。雖然現在不知道會怎樣,但想到未來,總不能就這樣直接衝上去。
「暫時……先放著吧。他自己會處理的。」
說著這話,尹鍾又一次轉頭望向窗戶那邊。
外面沒有特別需要注意的動靜。似乎依然坐在那裡不動。雖然已經知道他到了時間會自己回來好好休息,但心裡還是莫名地掛念著。
靑明有時會露出恍惚的表情。像是仰望天空,或是閉著眼睛站著那樣。但那些瞬間都只是短暫的。
所以說,今天只是那樣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而已。
尹鍾走向病床那邊。必須做好準備。
當然,靑明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總之,最近死刑犯們變得很機警……。
真是可惜啊。靑明喃喃自語,並咂了咂舌。
他確實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但也不至於讓人趁機偷襲。如果趙傑不放棄並發動偷襲,他本打算直接把他綁起來,當作修煉工具用,而不是用石頭。
但尹鍾動作快,迅速關上窗戶進去了。
淸明將最後一顆糖果放入口中,咂了咂嘴。
抬頭望去,天空掛著半輪月亮。月亮在陡峭的懸崖間緩緩升起,照耀著白梅館前寬闊的練武場。整齊堆砌的圍牆與牆尾的瓦片投下模糊的影子。
淸明忽然開口說話。
「不過很奇怪啊。我不可能聽錯的。」
分明聽到有人喊「道士兄長」。雖說「道士兄長」這種稱呼很常見,但在華陰中間要找道士,只有華山派。況且在華陰裡若有人找宗南或巫師,清明絕不會坐視不理。
問題不在於會不會坐視不理。非常……。
作為道士,甚至冒出了一些不太理想的念頭。正在思考如何妥善調理人的清明,再次將注意力轉回原本的主題。
總之,那時在場的華山派有六人,道士也有六位。但無論怎麼想,在他們當中能被稱為「道士兄長」的人是……。
「……不是只有我嗎。」
而且能那樣稱呼他的人,在這個世界上,
真的,死了也只有一個人。
「……不過這傢伙是?」
等一下,想一想就火大?
「這傢伙竟敢叫人來然後跑掉?哇,把對話助產士大師當成什麼了……。」
- 哎呀,你這傢伙,原因就是你,你。
「啊,死刑,請你安靜一點!」
淸明對著虛空咬牙切齒。但很快便失去氣勢,再次跌坐回原位。
也就是說,這感覺不一樣。雖然之前好像也聽過當保那傢伙的聲音幾次,但這次感覺不同。雖然無法明確說出哪裡不同,但確實不同。只有懂的人才懂那種感覺。
「……不對,根本‘道士哥’這稱呼就很奇怪。道士就是道士,哥就是哥,‘道士哥’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 如果你像道士的話,應該會叫‘道士大人’才對……
「都門人就是都門人嘛。」
「哎呀,杜亞。」
淸明搖了搖頭。
「總之,如果在仙界碰到那傢伙,請轉告他讓我看看。這傢伙竟敢戲弄像天一樣的哥哥。」
如果真的是聽錯了的話,我一定會狠狠教訓那傢伙……。
- 靑明啊,你剛剛用你自己的嘴說你是道士。
靑明翻了翻眼睛,咂了咂嘴。因為如果靑文在旁邊,聽到這種話,他的良心肯定會受到譴責。
所以靑明沒有說話,而是朝著當保那傢伙如果在仙界可能會待的地方,揮舞著緊握的拳頭。
該死的傢伙,你哪天要是被逮到試試看,看我不收拾你。
「……唉,嘴巴真甜,嘴巴真甜。還是喝一碗酒吧。」
淸明輕輕地向空中飛去。
「淸明那傢伙不見了?」
「……放著吧。」
天亮之前,青子裴弟子們在尹鍾的指揮下排列在白梅館前。當然,清明的位置特別顯眼,尹鍾無法視而不見,但越是在這種時候,總會有人特意指出,試圖忽視也無法過去。
「這傢伙啊,又自己一個人去修煉變強了。」
「有人在打掃,有人去修煉!」
「不公平,不公平!」
「好了,大家安靜點,安靜。」
尹鐘提高了聲音。這才讓周圍稍微安靜下來。
「……咳咳。雖然大家應該已經聽說了,今天會有遠方的客人來訪。大家要把每個角落都打掃乾淨。每棟建築的窗戶都要大開,確保通風良好。」
聽眾中有一人舉起了手。
「說要來的是上端的人吧?」
「對,說是매영上端。」
「可是為什麼……」
他支支吾吾地說。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頂部漲到這裡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否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呢?對這個意見,尹鐘也多少有些認同。
「不是來談生意的。」
「哎呀,怎麼會知道呢。」
「本來就不是以上面的資格來的。既然說是以香花客的身份來,我們也只是照著這個身份來招待而已。」
即使如此,對著那些仍然帶著不滿表情站著的人,旁邊的趙傑舉起了拳頭。
「總之,既然師父說得好聽,就別再磨蹭坐著了。看著吧,從現在開始不跑到自己負責的區域去的人……。」
「是!」
連被人撞見的老鼠都不會比這個快。看著瞬間變得乾淨的煙霧場,尹鐘低聲嘆了口氣。
「那個清明傢伙怎麼辦?」
「……嘛,那傢伙一向都是我行我素,能怎麼辦呢。」
「那倒也是。」
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去清理客廳吧。
趙傑跟在旁邊。
「不過他們會待多久呢?」
「七天七夜。」
"真是命好的人啊。"
"……千萬別在客人面前說那種話。"
"是,是,當然不會說。您把我當成什麼了。"
"因為覺得你會說才提醒的……。"
尹鍾搖了搖頭。若是趙傑那傢伙,絕對綽綽有餘。趙傑不懂尹鍾的心思,心情輕鬆地繼續說道。
「不過,像張門人這樣接受,倒是頭一次見。」
「……說得也是。」
當然,隨著華山的聲望再次提升,香客們前往華山的次數增加了,但做到這種程度還真是頭一遭。
眼睛微微眯起的尹鐘開口了。
「聽說上端主的兒子因為體弱多病,所以大家都在祈求他健康無恙。」
「再怎麼說也不至於……。」
「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윤종은 그렇게 말하며 객청의 문을 열었다.
손님이 들어온 지 좀 되었던 탓에 문을 열자마자 먼지 냄새가 코를 찔렀다. 윤종은 얼굴을 찡그리며 안으로 발을 들였다.
「에잉…… 쯔쯧.」
한 발을 들여놓기가 무섭게 뒤에서 못마땅한 목소리가 들려왔다. 두 사람은 문 안에 한 발씩만 걸친 채 뒤를 돌아보았다.
財經角注 現英站在兩人身後。臉色非常不悅。尹鐘和趙傑急忙站正身子行禮。
「拜見長老。」
「好了。客廳打掃好了嗎?」
「啊,是的。剛剛……。」
「快點做,快點做。這樣下去,客人來之前能結束嗎?」
「知道了,長老。會盡快完成……。」
旁邊的趙傑多說了一句沒必要的話。
「反正不會天亮就上來吧?那大概要到太陽高掛時才會來……。」
尹鍾將手指併攏,深深地刺入趙傑的肋骨間。
「唔哎。」
「請放心。在客人來之前,我會完成的。」
「嗯,應該這樣。」
無助地緊握著被刺中的地方呻吟的趙傑就在旁邊,尹鍾依然禮貌地回答著。玄英似乎對那回答感到滿意,轉過了身。
遠處傳來聲音的正是那時。
「梅英商團的人來了!」
就在那一瞬間,玄英從眼前消失了。
瞬間只剩下兩人,尹鐘直覺到了。對於只是普通香花客身份的他們,玄英為何會如此在意。
……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
而尹鐘的直覺似乎並沒有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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