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보捂著因宿醉而疼痛的頭，俯視著旁邊熟睡的靑明。


所以說……。


昨晚，明明打過電話給哥哥，而且非常冷。


哥哥來過了。


撐著傘。


……這不是夢。


當寶努力忍住宿醉帶來的嘔心感，伸手去觸摸青明的臉龐。小心翼翼碰觸到的指尖感受到他的臉頰柔軟無比，溫暖如春。


正當他想要俯身靠近時，當寶卻只是尷尬地彎了彎腰，停了下來。


等等，我有刷牙嗎。


記不得自己到底有沒有刷牙，真是讓人懊惱。如果確定睡前有刷牙，早晨的吻就該先來了。


當寶依依不捨地想繼續躺著時，終於勉強起身。


照平常習慣來看，應該是有刷牙才睡的，但不確定，還是去刷一下比較好。


當보走進連接臥室的浴室，迅速刷牙洗臉後出來。既然起床了，他便走到廚房喝了一杯水。然後，他還泡了杯咖啡，端給青明這個久違的愛人……。


「起床了嗎？」

「……。」


真是個沒情調的人。


這種時候就裝作不知道比較好。


半睜著睡眼坐起身的靑明，當寶斜眼偷偷瞥了他一眼後，故作若無其事地在他身旁坐下，屁股輕輕搭著。


「喝咖啡嗎？」

「嗯。」


靑明伸手想從當寶手中接過咖啡杯。經過過去一週的缺席，雖然折磨了當寶不少，但他臉色依然清爽。


當寶正要把咖啡杯遞給靑明時，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小小的壞脾氣。於是他沒有乖乖遞杯，而是迅速湊近，迅速地用自己的嘴唇輕輕蹭了蹭靑明的唇，然後又分開。


怎麼樣，馬爾科。復仇了。


清明眨了眨眼說。


「你……早上又刷牙了嗎？」

「嗯？嗯。」


清明緊緊環抱著當寶的脖子。那一瞬間，當寶差點把手中的熱咖啡灑出來，急忙把握著杯子的手往旁邊挪開。


「嗯，嗯嗯。」


嘴唇微微張開，舌頭糾纏著。當寶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撫摸著當寶後頸的手感甜蜜無比，彷彿隨時都能沉浸在床榻之中。


濃烈的吻結束後，靑明隨意地用手背擦拭著濕潤的嘴唇。剛才還對當寶施展那麼親密的肢體接觸，現在卻是如此豪爽的動作，真讓人難以相信。


……真是的，真沒情調的人。


而且那個人喜歡得太過分，才是問題所在。


當寶趕緊把咖啡杯放在床邊的床頭櫃上。


「為什麼不給我？」

「等一下再喝。」


對於急躁的當보的話，靑明濃密的眉毛微微動了動。但當보毫不在意，隨意伸出的手抓住了靑明的肩膀，拉了過來。


「等一下喝也可以嘛，對吧。」

「……。」

「是你哥先開始的。」


靑明輕輕地冷笑了一聲。接著把手放在當寶的睡衣襯衫上。


「……昨天一被推到床上就直接睡著了？」

「我怎麼知道啊，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

「誰叫你喝那麼猛？酒量也算不錯的人，到底喝了多少……。」

「都是因為哥哥啦，全部都是。」


襯衫的鈕扣一顆顆彈開。當寶將手伸進清明的 T 恤裡，再次湊上身吻了過去。


「……哥哥這次要是又喝到吐，我可不會放過你喔。」


啾，啾，在短暫的親吻間當保喃喃自語，青明輕笑出聲。


「你自己先做好。」






鬧鐘響了。不是當保的手機，而是青明的。青明一邊將當保的一條腿纏繞在腰間，一邊熟練地關掉鬧鐘，然後坐了起來。


「喂，起床。」


靑明輕輕敲了敲當寶的腿。當寶本想閉眼裝睡，卻不得不勉強睜開眼睛。


「幾點了？」

「八點。」

「欸……。」


當寶喃喃自語。


「……要去第一節課嗎？」

「當然啊？反正你今天也是第一節課嘛。」


雖然是這樣沒錯。


청명이 당보의 다리를 걷어내며 침대 아래로 미끄러지듯 내려갔다.


學校開車不到十分鐘，準備也沒什麼特別的，只要洗個澡穿好衣服就能出門。按照當寶的計劃，今天開始就要去上課了。


問題是，計劃即將實行的此刻，卻突然提不起勁來。


正要走進浴室的青明回頭看了一眼。


「不去嗎？」

「……嗯嗯嗯。」


當寶發出呻吟聲，拉緊了被子。


現在正是心情好的時候，硬要說要去上課，這麼折騰，難道要毀了這美好的心情嗎？當寶嘟著嘴喃喃自語。


「總覺得不太想去……」

「……。」

「你呢，哥？」


皺著眉頭的靑明似乎思考了一會兒，低垂著眼睛。


「我會去的。」

「真的嗎？」

「嗯。」

「放著當寶不管？」

「嗯。」


當寶瞇起眼睛，眼神銳利起來。


「……哥哥你怎麼人可以轉變得這麼快？我還想繼續在床上滾來滾去呢！」


當寶這麼說的話，平常的青明一定會回他什麼鬼話，叫他也準備好起床去店裡。但青明只是把被子捲起來，斜眼瞥了躲在床角的當寶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好，那就這樣。」


怎麼會這樣。


明天會從西邊出太陽嗎？


還是世界要毀滅了呢？


「真的嗎？那我就不去了？」

「我還是得去。」

「……啐。」


當寶垂下肩膀。


「要休息就休息，幹嘛又這樣？」

「因為想和你在一起嘛……」

「……。」

「我好久沒見到哥了，真的很開心，可是哥你卻只說要走。」

「……。」

「哥你不想見我嗎？」


青明看著當寶，沉默片刻後開口了。


「不是嗎？」

「什麼啊，不是的話。」

「不是又不是。」


當보遲了一步才理解他的話意。


所以說……。


你是說你還是有點想我？


當寶強忍著快要笑出來的嘴角，無端地嘟囔著。


「……為什麼這麼快就承認了？」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啊。」

「……。」


哇。


這次看來輪到當보保持沉默了。當보只露出頭臉，從被窩裡探出頭來，張著嘴看著他。


「……哇、哇啊，突然哥哥變得好柔軟，當保還沒適應過來……。」

「你在說什麼啊。」

「什麼啊，這又是平常的樣子嗎？」

「總之，我先去洗澡。你要洗的話，就出去洗。」

「是是，房東大人，知道了。客人我會在外面洗的。」

「說什麼啊。」


說完這話，靑明便悄悄走進了廁所。不久，門內便傳來了流水聲。


……真是的，哥哥你人怎麼這麼尖銳！


當寶撇了撇緊閉的門，嘟囔著鑽進了被窩。


過了幾分鐘，水聲停止了。接著傳來吹風機運轉的聲音，還有靑明走出來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穿上的聲音。


忙碌地在房間裡來回走動的靑明腳步聲，終於在當寶所在的床前停了下來。


「……不醒來嗎？」

「……。」


就在眼前傳來的聲音，當寶只露出眼睛往外看去。高度正好能看到靑明的大腿根部。靑明又問了一遍。


「要休息嗎？」

「……還在煩惱中。」

「還在煩惱什麼啊，到現在。」


探出頭的當寶抬頭看著靑明。靜靜地俯視著當寶的靑明，坐到了他旁邊。


「痛的話就休息吧。」

「不是那樣的……」

「什麼啊，是懶惰嗎？」

「……一點點？」


說實話，到了這個地步，被打個小耳光也不奇怪了。


但是青明的手沒有握成拳頭，而是拉起被子，直接蓋在當寶的頭上。


「那今天就休息，從明天開始好好改過自新。」

「……。」

「我先走了。剛剛看你好像還是有點痛。」

「……。」

「你那是氣合不夠。振作點，好好生活。」


哥你以為我像什麼鐵人哥一樣嗎……。


感覺到清明從床上起身。當寶再次把頭探出被窩，看著清明走出臥室。


「……真的要走了嗎？」

「當然？」

「真的嗎？真的真的？」

「怎麼了啦。我說要走了。」


穿著昨天的衣服，靑明走出了臥室。


當看到那背影，當寶幾乎被吸引般慢慢起身。然後蓋著被子，蹣跚地跟在靑明身後。


清明走到玄關才回頭看了一眼。


「你為什麼跟出來？」

「……哥哥你真的要丟下當寶不管嗎？」

「不是說不想去上課嗎？」

「嗯。」


靑明用下巴示意指向當寶的肩膀那邊。


「你與其在這裡這樣，不如去吃藥休息。」

「……。」

「既然說要休息，就要認真一點。」


雖然像刀，但也太像刀了吧。


當보撅起了嘴唇。


所以說……。


這不是我要的。


「走了。」


當當寶還在苦惱時，穿著鞋的靑明抓住了玄關門。當寶動了動嘴唇看著他，然後垂下了肩膀。最後回頭看了當寶一眼的他說：


「……待會兒會回來的。」


對於意外的溫柔話語，當寶瞪大了眼睛。


「真的嗎？」

「嗯。」

「真的啊？今天課程五點結束吧？」

「明明都知道了，為什麼還這樣。」

「……。」


現在應該還不到九點，這麼算起來就是八個小時。


八個小時……。


八個小時的話，也不算太差吧。當寶在腦中計算完後，猶豫著開口。


「那麼，快去吧。」


靑明微微睜開眼睛。


「얼른이在哪裡？說要去上課。早下課就早點回來，不然就算了。」

「……哥你又這樣。說句知道了會怎樣嗎？」

「你自己先做好。」


當寶聽到抱怨聲輕笑了一下，輕輕揮了揮手，然後走了出去。


「真的要走了。」

「……路上小心。」


嗯，留下同樣模糊的回答後，走出門外的清明關上了門。


當보在청명이離開玄關後，仍站在原地好一會兒，聽著走廊上청명이的腳步聲。直到腳步聲消失，他才握緊裹著被子的手，轉身離開。


……真的走了。


冷酷無情。


當보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走回臥室。剛剛還是兩個人，轉眼間卻只剩他一人。


又像昨天一樣。


…….


望著凌亂的床單，當寶朝剛才青明使用過的浴室走去。浴室裡還殘留著溫熱的氣息，地面因水氣而微微潮濕，青明梳頭的痕跡也清晰可見。


真是的，哥哥連整理都不會好好做。


當保再次走出外面，蹣跚著走回床上躺下。


床很寬。


……寬得太誇張了。


當保望著天花板嘆了口氣，身體蜷縮著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睡意全消了，既然決定翹掉上午的課，卻又沒有什麼事可做。


明明昨天白天的當보會更歡迎這段休息……。


不過。


昨天晚上才終於和大哥和解的當寶，對這獨自一人的時光感到非常不滿。


結果他猛地坐起身，翻找枕頭旁，拿出了被塞在床角的手機。


號碼是0。


收件人名字是……。






啟動車子的青明，聽到震動聲，回頭看了看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之間的中控箱。剛才上車時，他把手機放在那裡。


[ - 당보♡ ]


這傢伙，怎麼了。


又為什麼打電話來。


「喂。」

[…….]


但是當他接起電話時，當보卻一句話也沒說。


「怎麼了，為什麼？」

[…….]

「什麼東西。」

[…….]

「有話快說。」


清明一邊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一手握著方向盤。


[……你在哪裡？]


過了好一會兒，當寶才開口說話。清明揚起了眉毛。


「哪裡啊。停車場。」

【停車場？還沒走嗎？】

「發動了啊。怎麼了？」

[……那麼…….]


清明放開了握著方向盤的手，揉了揉眉心。


這人怎麼這麼磨蹭。


「快說。」

[唔。]

「3秒。3。」

[……舌頭，哥，今天不上課可以嗎？]


反射性地，一聲「哈」從唇間溢出。


「為什麼？」

[只是……]

「哪有什麼只是？」


在清明的催促下，當寶遲疑地補充道。


[……因為想你……]


清明眨了眨眼。然後慢慢地，反覆咀嚼著剛才聽到的話。


什麼？


【還沒、還沒走吧？對吧？】

「……。」

【我、我下去吧。嗯？不要走。】

「……。」

[停車場在哪裡？我現在就下去！別走！知道了嗎！？]


啪。


電話掛斷了。


清明握著手機坐著，然後又看了看螢幕。


8點45分。


雖然到學校不到十分鐘，但如果從這裡再上去一趟，把當보放回床上再下來，第一節課肯定會遲到。況且這聲音的當보根本不容易放開…… 청명一邊在腦中計算，一邊搖了搖頭。


……昨天這個時間點，我還真想揪住這傢伙的衣領狠狠搖晃呢。


청명深深地、非常深地嘆了一口氣。


然後終於熄火，下了車。


真是的，這傢伙，真是。


麻煩、話多、動不動就讓人煩躁，待在身邊就讓人火大……。


儘管如此，青明覺得自己好像還是喜歡這傢伙，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難題。


那也難以解決。


他聳了聳肩，鎖上車門，然後又轉身朝停車場入口走去。


大概是覺得荒謬，忍不住笑了出來。






「……哥！你去哪裡？」

【哪裡啊？我就在你們家門口。】

「蛤？！已經到了嗎？」

【哪有什麼已經。你在哪裡？】

「我、我可能走錯路了！我剛剛才從停車場下來！」

[什麼？]

「我、我、我再上去一次！」


當寶握著手機，朝著剛才的方向又跑了回去。


正好抓住了剛要上去的電梯。當寶慌忙踏進電梯，按下樓層按鈕，並連按關閉按鈕。


高樓層的電梯迅速疾馳而上。門一開，當보便跳下電梯，一口氣跑到家門口。


走廊盡頭，青明站在門前。


看到奔跑而來的當보，他瞪大了眼睛。隨後打量了當보的衣著，開口說道。


「……你這穿著是怎麼回事？」

「那、因為急著。」


直到那時，當保才注意到淸明的視線，才解開了長版羽絨外套的前襟。羽絨外套裡面還穿著睡衣。更何況，腳上的鞋子是當保絕對不會穿出玄關外的室內拖鞋。


「啊，反正就在家門口……。」


當保說著牽強的藉口，淸明直直地盯著他看。


「剛好，還有大哥留下的東西。」

「……。」

「這、這這這也沒辦法啊！就在家門口！是急著出來的！」


臉不夠紅，連耳朵都像被燒得通紅了。當寶緊閉雙眼大聲喊道。


「誰、誰誰誰說要丟下剛和好沒多久的情人走的啊！？」

「……。」

「都、都是因為你啊！哪有這麼無情地丟下人就走的！」


靑明嘖了一聲，喃喃自語。


「你不是說要休息嗎？」

「雖然是這樣……！那時候應該問問我需不需要陪你啊！不要就這樣走掉！」

「……。」

「那才是情人啊！」

「哼。」


靑明發出一聲似乎感到荒謬的聲音。


是啊，我就知道會這樣。大哥你一定覺得不可思議吧。


但是！


但是我希望你能在我身邊！


當尷尬和難過的情緒湧上心頭，當보嗚咽著擤了擤鼻子，正要瞪大眼睛瞪他時。


青明伸出的手抓住了當보的臉頰，拉了過去。


「……可愛的小傢伙。」


嗯？


輕笑著的靑明拉近了當寶。


嘴唇就那樣碰觸了，心臟彷彿掉了下來。


當寶閉上了眼睛。


彷彿能聽見那顆掉落的心臟悠閒地在地板上滾動的聲音。


咕嚕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