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垈永力气很大。整天在火炉前颠着沉重的炒锅做饭,看着他鼓胀的小臂肌肉总会让人忍不住伸手戳两下。但垈永从不在陆面前炫耀自己的力气。每当陆哼唧着打不开罐头时,他就会若无其事地拧开瓶盖,被陆用崇拜的眼神盯着看时,连耳尖都会红透地别过脸去。两人捧着垈永开的黄桃罐头并肩坐在客厅,用叉子分食时陆突然开口。


[垈永,你力气这么大...被陆压在下面也没关系吗?]

[啊~力气大就活该当零号吗?]

[不是啦...只是觉得力气大的人通常都是攻方,算刻板印象吧。]

嗯...要是我比陆哥厉害的话,还是让我在下面受伤比较好。那样太吃力了不是吗?

…吃力?垈永,你当时很吃力吗?

哎呀别问这种问题啦,吃你的桃子吧。


即便如此,若将来真要与陆以力量相搏,他确信自己绝不可能战胜金垈永。也是,垈永毕竟服过兵役,连枪都会用吧。真帅啊。像我这样的家伙当 bottom 真的可以吗?陆只打过排球,从没正经做过力量训练。但对金垈永而言,top 或 bottom 这些位置标签不过是偏见罢了。他虽力量强悍,拥抱陆时却温柔得能托住整个春天,带着晒透衣物的暖香。陆把脸埋在那胸膛里,恍惚闻到了阳光烘烤棉布的味道。


而且昨天也闻到了那种味道。

陆沉默地将被子扯过半边盖着,用手抚过垈永消失后留下的空位。明明力气那么大,推开我啊。你力气不是比我大吗?为什么只是承受着?为什么到最后都没能推开我?要是垈永推开的话,我肯定会被推开的啊。就算只是不到一寸的侵犯,不被允许的入侵终究是入侵。陆抓住垈永的身体,倾泻着对共同生活这些日子的全部愤怒。整夜金垈永都任由陆摆布,被推搡就踉跄后退,被拉扯就顺从靠近。那具无力挣扎的身体里透出的爱意,让陆更加痛苦。咬紧的嘴唇突然加重力道,垈永唇间渗出的血珠染上了陆的唇瓣。垈永在陆身下喘息啜泣,颤抖着伸手抹去陆唇角的血迹。别这样,别对我温柔。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放手啊。所以只能更用力地伤害。陆,我不懂怎么告别。因为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如陆所愿,垈永离开了家。带着被陆胡乱塞进行李箱的杂物,在那个令人窒息的清晨到来前,在陆醒来前,垈永抹去所有痕迹消失了。被近乎侵犯的粗暴对待时,垈永仰望着怒吼的陆不住落泪。该有多委屈啊。


滚啊、消失啊、留在我身边只会让你不幸——当陆这样吼叫时,垈永拼命伸来的手被狠狠拍开。都怪你!陆歇斯底里地哭喊。为什么当时要在那里?为什么要看着我?在鬼魅般嘶吼的陆面前,垈永哭着哀求。对不起啊陆哥,对不起。


…陆,完全就是个垃圾。


将脸颊贴在垈永曾躺过的位置趴下,闪烁的眼角终于滚落灼热的泪水。没有你我该怎么活?现在就已经快要死掉了。




东京,堕落天使

前田陆 x 金垈永





前田陆的引退作最终未能面世。


[企划本身彻底黄了。社长要求把所有拍摄素材都销毁。]

- …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现在真的结束了。你打算靠什么过活?]


陆一边吮吸着从便利店买来的能量果冻,一边接听电话,视线投向紧闭的遮光窗帘缝隙间透出的风景。自从垈永离开后,陆从未主动拉开过这扇遮光帘外的世界。面对经纪人的提问,陆用空洞的眼神作出了回应。


…我也不知道。


明明退役后的人生规划曾如此清晰,幸福蓝图仿佛触手可及。可记忆就像被橡皮擦涂抹过般模糊不清。陆从塞满冰箱的能量果冻里又掏出一袋,挤进喉咙深处一饮而尽。


再没人会唠叨着要他好好吃饭,或是随手做些简单料理。浑浑噩噩间似乎把垈永的物件都收拾妥当了,当陆发现家里竟没留下半点对方痕迹时,终于跌坐在客厅中央放声痛哭。


自从金垈永消失那天起,陆的时间就像停摆的钟表般凝固。他拉紧窗帘隔绝世界,靠外卖快递苟延残喘。唯一的变化是多出查看账户余额的麻烦习惯。合约到期日逐渐逼近,陆却不愿离开这座令人窒息的东京。连幻想平凡未来都成了奢望——驱动他的从来都是渴爱。明明缺爱到病态,却为获取爱意不择手段的前田陆。如今连唯一持续浇灌这份饥渴的人也离开了,他选择放任自己日渐枯萎。未来图景始终无法成形,他的时针永远卡在过去。『要怎样才能回到那时候?』某个百无聊赖到开始浮现『死亡』字眼的日子,门铃突然响起。是快递吧?日本必须签收的配送制度让厌恶见人的陆不得不开门。他将堆满垃圾的餐桌上的棒球帽反扣在头上,拖着步子挪到玄关。门把手转动时,铁链晃动的声响格外刺耳。


- …还活着啊?

- 喂,这不是 Suzuki 吗。

- 那张失望的脸是怎么回事?你在期待什么啊?


陆咬着嘴唇推开门转身。虽然没有明确说"进来",但陆没关门的动作就是默许的意思。Suzuki 用脚拨开玄关堆积如山的垃圾袋走进屋内。哇,虽然猜到会活得很邋遢,但这也太夸张了吧。Suzuki 边往里走边对陆说话,可陆连头都没回就径直倒在客厅沙发上。Suzuki 犹豫着该把带来的零食礼盒放哪儿,最后搁在看起来相对干净的餐椅上,然后走到瘫在沙发边的陆身旁坐下说道。


不过我还以为你是个挺爱干净的家伙呢。

我会收拾的。

什么时候?

你来干嘛?


面对陆那抓狂般充满攻击性的反应,铃木只是好脾气地噗嗤一笑。


- 听说社长干的好事了。

- … …

- 确实过分了。没必要做到那种地步的。

- 要说这种话就给我出去。

老板这么安静不觉得奇怪吗?

…你在说什么?


听到 Suzuki 意味深长的话语,原本将脸深埋在沙发里的陆猛地抬头,用灼灼目光射向 Suzuki。Suzuki 却从容不迫地回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要是能在那张端正的脸上划一刀就圆满了",不知陆心中所想,Suzuki 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你情人来办公室找你了。

- …哈?

听说威胁社长要是不删除你的拍摄内容,就以非法拘禁罪向韩国大使馆举报并提起诉讼。

- 什么?!!


陆猛地坐起身俯视着 Suzuki 说道。他脸上从震惊到近乎骇然的表情转变太过戏剧化,让 Suzuki 忍不住笑出来。确实,找了个你这样的恋人呢。看着温顺却很有主见,该扑上来的时候也毫不含糊。前田陆会喜欢上你也难怪。不过这句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 社长也是蠢货。对外国人用黑道那套手段能行吗?搞不好会演变成国际纠纷的。

- ……这、这样也行?

能不能做到重要吗?关键是社长已经放弃你了。

- … …


前田陆那个天真愚蠢的外国情人,不仅收集了被绑架时绳索勒痕的验伤报告、精神创伤诊断书,甚至搞到了大使馆工作人员证实可以报警的录音。就这么不知死活地闯进满是黑帮的十楼社长室,把各种文件证据漫天撒开,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


放了前田陆。

永远别再碰前田陆。


陆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紧紧闭着嘴唇。铃木像被人扇了耳光似的涨红着脸,呆呆拍着陆的肩膀说道。


恭喜你,陆。如你所愿合约解除了。

- … …

从今天起你就自由了。


我是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那是贺礼——铃木用下巴示意的地方,餐椅上摆着包装精美的糖果礼盒。现在可以尽情吃甜食了吧?反正再也不用脱衣服了。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容易害羞又嗜甜?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幸福,正在寻找幸福。

前田陆的幸福。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怎么办?垈永,你真的是天使吗?






周五晚上的客人很多。不过对于已经打工两个月的她来说,现在独自应付周五晚上的店铺已经游刃有余。挂着"藤本纱夜"名牌的她正活力十足地忙碌着,一位熟客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 纱酱!有客人找你哦?

- 店里的客人?直接进来不就好了?

- 不是啦,是找你的。说想见纱酱呢。

- 哇哦,什么情况?这么快就要表白了吗?


熟客们的豪爽让所有人都笑出了声。藤本面对中年大叔们的热情,摆着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推开店门。当他环顾四周发现那个说要找他的人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 …垈永,垈永来找你了。

- 啊,是垈永君的朋友…

- 是恋人。前田陆。垈永在吗?

- … …


那男人一眼看去就消瘦得厉害,脸颊都凹陷下去。未经当事人允许告知其行踪本不合礼数。藤本原想谎称不知情就离开,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扶着墙勉强站立的男人,满脸都写着命不久矣。虽然不知具体缘由,但比起眼睁睁看着这人送命,就算事后被垈永责骂,他觉得至少该给点提示。


——垈永君,他早就收手了。就在不久前。

- …诶?你、你在说什么啊?

- 他说要回韩国。说想离开日本。

- 为、为什么?

- 身为恋人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吗?


听到 Fujimoto 的话,男人立刻闭上了嘴。哎一古,真是的。别这么快就怂啊。本来因为最帅的欧巴消失,Saya 就已经够郁闷了!


- 虽然没说明原因,但应该和前几天无故旷工的事有关。我已经好好道歉了。

- …谢谢你告诉我。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知所措地站着,男人终于挤出一句话就转身离开。看着他趿拉着破旧拖鞋踉跄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那画面却死死抓住了她的视线。这人真是的!就算感觉像春天了晚上还是很冷啊!Saya 闭眼深深叹了口气,突然转身冲向 Riku,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说道。


- 不继续问了吗?不是说是恋人吗?

- …再、再问下去就太打扰了。

- 怕打扰?东京男人真的都这么蠢吗?

- …啊,我又不是东京男人

是男人就上啊!!


被藤本训斥的陆肩膀猛地一抖。纱夜用不满的表情盯着这样的陆,再次追问。


说是这周就要出国了。所以现在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

真的假的...?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说不准,不过他说过整理需要花些时间。

- … …

所以啊,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一定好好道歉。毕竟我可不想看到日本帅哥再少一个。

谢谢你。非常感谢。真的谢谢你。


陆匆匆鞠了一躬,踉跄着从藤本身边掠过,快步奔向主干道拦出租车。他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听着就让人心惊。没走几步,藤本望着陆拦下驶来的出租车消失不见,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笨蛋...真的。你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喜欢上 gay 的吗!







陆经常劝垈永把所有行李都搬来自己的豪宅同住,但垈永总是露出尴尬的笑容摇头。直到陆明白这并非对自己的拒绝,已经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哥虽然爱你,但也不是什么要求都能答应的,对不起啦。''那我去你那里住总行了吧?!'听到陆的话,垈永大笑着仰躺回应:'哥肯定会嫌弃我家的,住惯豪宅的人怎么受得了那种寒酸地方?'被这欠揍的语气惹恼的陆直接跨坐上垈永的身体,恶作剧般猛地掀起对方衣摆。


一点都不...一点都不寒酸啊。


望着眼前两层高的木质公寓楼,陆轻声嘀咕着。八扇门紧密排列的公寓里住着四户人家,垈永就住在底层最尽头的房间。恋爱初期他们曾在这里过夜一次。虽然比自家狭窄,但陆格外喜欢带着垈永体香的被褥,还特意嘱咐对方每次都要带这套过来。站在右侧尽头房门前,陆犹豫许久才按下门铃。'垈永,求你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祈求什么。没有回应。再按一次门铃时,陆已经开始咬嘴唇跺脚:'难道已经走了?不行啊...'抱着最后希望转动门把的瞬间——出乎意料地,老旧的锁舌顺从地滑开了。


…垈永。


干涩的喉咙挤出垈永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回应。不安如潮水般涌来,陆不管不顾地闯进屋内。垈永狭小的公寓需要穿过玄关走几步才能看清全貌。陆走进走廊,顺手打开旁边的卫生间——空无一人,他关掉灯。浴室门也被推开,连水渍都不曾残留。恐惧突然攫住心脏。说要搬走的人,为什么所有物品都原封不动?窗外晾晒的衣物也纹丝未动。还好,垈永应该还没离开...这份庆幸在陆终于踏进垈永卧室的瞬间,随着巨响彻底粉碎。


…这、这是为什么


黑色移民箱旁搁着的棕色纸盒里,塞满陆拍摄过的所有作品 CD。不是一两张——某些系列甚至超过十张,有些被粗暴拆开包装,宣传册撕得支离破碎。断裂的 CD 碎片折射出寒光,几片沾着血迹的残渣让陆下意识捂住嘴。垈、垈永...为什么你会有这些?为什么在你家?为什么这么多?当陆颤抖着掀翻纸盒,更可怕的物件倾泻而出:每部剧集的海报都被揉皱塞在里面,有几张带着疑似刀划的狰狞裂痕。所有 CD 都保持着未拆封状态。陆的嘴唇开始剧烈颤抖。这到底...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垈永啊。


[我刚打扫完回来]


每次回家时金垈永都这么说。说是去打扫了。打扫什么?莫非...是我?陆发现垈永收集的 DVD 标签都来自不同店铺。虽然也有同一家店的,但数量寥寥无几。其中还有些如今很难找到的早期作品。


- 啊、啊啊、不行...


陆的呼吸变得困难。越是深究,金垈永亲自收集这些证据的事实就越让他头晕目眩。为什么?你不是说不知道我是谁吗。明明说过不知道我是谁的...你,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你早就知道了吗?


陆根本不敢想象,一个男人会疯狂收集自己恋人与其他男人翻云覆雨的 DVD 是什么心情。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全都收集了?为什么?但还没等他问出口,答案就在他脑海里自动拼凑完整了。


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啊。

其实,金垈永也是爱我的啊。


不知从何时起,陆已经哭得满脸狼藉。垈永——金垈永早就知道一切。从一开始。知道我是谁,是什么样的人。从一开始就全都知道。全部。


明明知道真相,却还是爱着陆啊。


陆死死咬住的唇缝间漏出悲鸣。占据他整个脑海的只有金垈永——那个在他缺席时,凝视着前田陆构筑的地狱,时而摧毁时而撕扯着痛苦挣扎的金垈永。呜咽在喉头翻滚,陆根本压抑不住愈发汹涌的抽泣。从什么时候…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


啊啊…啊…啊啊!


东京对前田陆而言就是地狱。但陆其实心知肚明——这座地狱正是他自己亲手打造的。是我造的孽。是我活成这副德行才变成地狱的。而且我还把金垈永也拖进了这个地狱。

是我亲手...将你染脏的。

陆所爱之物总会折磨他。因他的爱本就是自我啃噬。"哥...哥没事的...只要哥幸福..."那清透笑声像回声在颅腔内震荡。被金垈永洪水般的爱意侵蚀淹没时,陆窒息得几乎死去。好闷...喘不过气...救救我...垈永啊...

金垈永的悲伤与绝望从记忆缝隙中肆意渗出,陆痛苦地蜷缩扭动。喷涌而出的绝望与无法抑制的爱意让他窒息,只能掐着自己脖颈倒在床上。濒死般的视野里,那张姿势放浪的海报上布满圆形水渍——是泪痕。你究竟...在我不在的地方...陆挣扎着发出干呕声,这片痛苦的荒野只吐出微弱气息。没有金垈永的地狱里,连呼吸都是酷刑。



* *



戴着口罩的陆用冷漠眼神仰视着六本木线条利落的写字楼。办公室在十层,如果提着汽油桶坐电梯肯定会引人注目。陆对这栋楼很熟悉,知道员工通勤用的后门位置。虽然不确定自己的门禁卡是否还能用,但他毫不犹豫地走近建筑刷了卡。随着"通行许可"的清脆提示音,门开了。踏入前,陆再次抬头望向高处。


亲手打造的地狱。



* *



[六本木某栋大楼突发火灾,市民已接到疏散指令。火势从10层开始蔓延,目前已确认5人伤亡,其中2人确认死亡。死者之一被确认为近期在该大楼运营媒体流通业务的公司代表,另一名死者为20多岁男性...]



- …呃,那个..


办完出境手续正要去登机口的垈永背着包走过正在播放新闻的大屏幕前,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用手推了推沉重的眼镜,在一片混乱的滚动字幕中读着快讯。啊,好像是那栋大楼。


- 啊,要迟到了。


要想不迟到就得赶紧去登机区域办理手续。签证中途出境的手续相当繁琐。垈永匆匆掠过播放火灾快讯的屏幕,加快脚步走向登机口。行李早已通过国际快递寄走,所以轻装简行。这是时隔四年回国。垈永将签证和在留卡一起递给负责出境手续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来回比对护照信息和他本人,突然问道:


- 是永久回国吗?这样的话就业签证就不能再次入境了。

- …我知道的。

- 但您还是要彻底回国吗?那居留卡我就帮您处理掉了。

- … …


垈永迟迟开不了口。在员工冷静等待答复的间隙,他的嘴唇几度颤抖。东京对垈永而言就是地狱——在这里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深陷情网又饱受折磨,最终带着满身伤痕分手。本该是天堂的地方转眼化作灼人的地狱之火,被爱情烫伤的垈永昼夜哭泣着收拾行李。经过短暂沉默后,他终于开口。


- 不,请把卡还给我。我只是暂时出境。

- 您不是要彻底回国吧?

- 不是的。我会回来的。

- 确定会回来吗?

- 嗯,确定。


垈永点了点头。工作人员又慢慢检查了几次他的在留卡,最后连同护照一起递还给他。垈永将证件珍重地揣进怀里向里走去。在这片已不再是日本国土的地方,他有些尴尬地回头望了一眼。


但仍有件珍贵到无法割舍的东西。

那个名字叫前田陆。





[东京,堕落天使]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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