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需要什么爱情

才不需要什么爱


13. 代价




正值下班高峰，十字路口的车辆被信号灯拦得水泄不通，只能缓慢蠕动。坐在后座的勇志焦躁地将抵在车窗上的脑袋用力揉搓，露出痛苦神色。得能勇志此刻正承受着煎熬——这并非他的本意。从共享感官传来的痛楚如此鲜明。最初是坐在办公室工作时突如其来的剧烈头痛，仿佛头骨要裂开。被层层情绪包裹的悲伤在体内翻涌，以至于勇志最初误以为自己在愤怒。愤怒、凄惶、恐惧、悲伤、孤独的情绪交织。他像挨了记闷棍般猛地直起身，椅子在地面刮擦出刺耳声响。金垈永，金垈永出事了。这是只有阿尔法才能感知的共享连结。尽管得能勇志与金垈永能共享感官不过源于生物学本能，但附带追踪功能确实带来了不少便利。


- 我要在这里下车。

- 这里，是在这里吗？


无暇回应司机的问话，勇志在八车道中央推门下车。无视交警吹着哨子指向他的动作，他径直冲向高架路。金垈永有危险。感知到 omega 受威胁的 alpha 毫不犹豫地采取了行动。


狂奔到熟悉公寓的入口处，勇志站在电梯前擦拭如雨般滴落的汗水，大口喘息。整栋公寓似乎都弥漫着金垈永信息素的错觉袭来。不，或许不是错觉。按下到达一楼的电梯按钮，等待宛如永恒的几秒后，冲出电梯的勇志再次在走廊狂奔。越靠近，那股令人屈辱作呕的气味就越发刺入鼻腔。当终于抵达门前时，那张端正英俊的面容扭曲着，勇志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是前田陆的信息素。他的 rut 期开始了。

那是愤怒吗，还是悲伤。他希望两者都不是。得能勇志不过是个年轻的 alpha，却要背负着两次将金垈永完整交到前田陆手中的屈辱活下去。光是想象自己的 omega 在承受其他 alpha 的 rut 期，就足以让这个血气方刚的 alpha 想撕碎对方。勇志推开门走进屋内，关上门后咬着嘴唇颤抖地看向鞋柜前洒落的披萨渍。

前田陆…我绝不原谅。


- …我要杀了你，陆。


得能勇志双眼充血发红地环顾屋内，很快锁定了恶臭的源头——金垈永的卧室。他冲过去猛地踹开房门，那股从玄关就蔓延的作呕气息瞬间涌上喉头，勇志不受控制地转身弯腰干呕起来。


- …舌、舌头麻了…


金垈永纤细的嗓音传入勇志耳中，他正弓着腰干呕到几乎要把内脏都吐出来。勇志猛地直起腰环顾房间，生理性泪水造成的模糊视野逐渐清晰，当看清眼前景象时，他不自觉张大嘴发出了一声叹息。


- …勇志来了吗？


陆的声音也飘了过来。那嗓音像是嗑了药般恍惚。赤裸躺在垈永床中央的陆正呆望着天花板。勇志发疯似的寻找金垈永——金垈永！你在哪！最终他在被陆占据的床铺旁，发现用被子裹成蚕蛹、满脸泪痕蜷缩着看向自己的金垈永。


垈永啊。

…永、永哥


垈永看到勇志的瞬间就抽抽搭搭哭了起来。当勇志急切地靠近时，突然意识到那股恶臭并非来自陆——而是正从垈永身上散发出来。这、这到底...？勇志皱眉下意识用胳膊捂住鼻子后退两步，看到对方退避的垈永嘴唇颤抖着，突然爆发出委屈的痛哭。


…垈永啊，这、这是什么味道？

——呜嗯、呜...哥，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垈永只是不停地哭。太奇怪了——金垈永的费洛蒙本该是让勇志最舒适的气息，像为他量身定制的体香与空气。可此刻这气息却变得尖锐如刀，攻击着他的感官。体内强烈的阿尔法本能正嘶吼着宣告：你的欧米伽坏掉了。

勇志仍用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伸向垈永。当他慢慢拽动垈永死命攥着的被角时，发现和玄关处如出一辙的大片血渍早已浸透被褥。是血腥味吗？这个念头刚闪过，陆那本以为昏沉实则冰冷的声音就狠狠撞进勇志的耳膜。


印记也没什么特别的。

- …什么？

比想象中要简单呢。


听到陆的声音，勇志惊愕地看向他，随即又将视线转向垈永的脸。当他用力拽开垈永艰难抓着的被褥时，发现和陆一样赤裸坐着的垈永身上，有道干涸的血痕蜿蜒而下。而那道血痕的源头——正是金垈永的脖颈。明明全身赤裸却顾不上遮掩身体，只顾拼命遮掩颈间血痕的垈永，让勇志的思绪瞬间冻结。


被...被子给我...求你了哥...把被子给我...

- …垈永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呜...把被子还给我...哥...我好怕...现在不要...


垈永像断了线的木偶般重复着零碎话语。勇志呆滞地朝那只捂着脖颈血痂的手伸出手，将其缓缓拉下。金垈永全身的颤抖通过相触的掌心清晰传来。勇志根本无暇思考这种天崩地裂般的情绪，他必须确认——金垈永的脖颈上，那些干涸结块的血迹正散发着异常腥气。


- … …


得能勇志确认到那鲜明残留的齿痕后，手上的力道突然松懈。他就那样颓然跌坐在地。金垈永哭得更大声了，哆哆嗦嗦抓住被勇志扯走的被角拽回来，将整个人裹进自己怀里。既然脖颈的咬痕已经暴露，现在也没必要遮掩了。垈永用双手拽紧被褥裹住那处虽已止血却仍狰狞的齿痕，后颈上还交错着更多殷红印记，泪水不断滚落。


—哥...对不起。


垈永的道歉让勇志愣怔着跌坐在地。当他抬头望向垈永时，眼底突然迸出火星。勇志半撑起身子，猛地扣住垈永的头颅与肩膀强迫他展开身体，用从未听过的低沉嗓音质问着，指尖重重碾过那些清晰可见的痕迹。


- 刻上烙印了？

- … …

- 问是不是...被标记了...

- …哥。

- 金垈永，回答我。


面对勇志冷静的质问，垈永甚至不敢直视他正检视自己后颈的双眼。颤抖着坠向地面的慌乱眼神与锋利下颌线，是勇志所能捕捉的全部。垈永的声音轻轻传来。


- ...好像...已经...

- … …

- 能感受到...陆哥的情绪...


听到垈永的话，原本瘫软躺着的陆猛地支起身子望向他。他飞快跳下床缩短距离坐到垈永面前时，垈永手忙脚乱地拽过被子裹住自己，蜷缩着躲避陆的靠近。勇志望着眼前这场闹剧般的场景，满脑子都是荒谬的念头——我的 Omega 居然又多了个 Alpha。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完全不懂勇志心情的陆还在急促地追问。


感觉得到吗？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 … …


垈永没有回答，但默认的沉默让陆灿烂地笑着朝他张开双臂。"太好了陆，我终于也有 Omega 了。"当垈永没有投入怀抱时，陆又板起脸来，突然发现勇志正注视他们的陆重新绽放笑容说道。


你身上最棒的部分是属于我的，勇志。

- … …

现在连陆也成了垈永的 Alpha 了。


"怎么样，我们越来越像了吧。"当陆笑起来时，勇志听见自己脑海某处轰然崩塌的声响。那究竟是理智还是本能，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体内回荡着震耳欲聋的轰鸣，那声音正激烈地催促着他。


必须杀了那个抢走我 Omega 的 Alpha。

- 哥！勇志哥！求你了！不要啊！

…哈？勇志…你要杀了我吗？为什么？


必须杀死你。绝不能再让你活下去。


恢复意识时，勇志正跨坐在陆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颈，旁边传来垈永带着哭腔抓住勇志手臂劝阻的声音。杀了他，必须杀了他。只能杀了他。勇志想着。即便在被掐住脖子的瞬间，陆仍发出咯咯笑声。对初次拥有 Omega 的欲望得到满足，陆已彻底餍足。这种快感还是第一次。以后也不会再有了。陆望着被掐住脖子时旁边含泪劝阻的金垈永，恍惚间这样想道。


若被标记的 Alpha 与 Omega 真是创世之初就注定的命运，

你和我注定要融为一体。我们无法分离——这是我决定的宿命。


所以垈永无法感知。当得能勇志掐住前田陆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时，在逐渐模糊的视野尽头，陆究竟是如何榨取最后一丝力气向金垈永伸出手的。我的雌兽。我的 Omega。前田陆最终战胜了命运。



* *



- 确实被标记了。


听到是温宣判般的话语，勇志顿时泄了气。他低头看着缠满急救绷带和创可贴的双手，第一次产生了想哭的冲动。金垈永身上散发着可怕的气味——那种他再也不想闻到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光是想到自己唯一的 Omega、命中注定的伴侣正散发出排斥自己的异味，就足以让勇志受到巨大冲击。是温将记录着复杂曲线图的病历本随意扔在桌上，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 ...陆他，咬破了垈永的脖子

- 我是说，怎么能做出这种野蛮行径？那都是...原始时代的事了


那是在把 Omega 当作奴隶的时代才可能发生的事。陆为什么、究竟为何非得如此走投无路不可呢？勇志隔着窗帘的遮挡，想起正在输液的大英那布满齿痕、凹陷变形的后颈，猛地闭上了眼睛。紧闭的眼睑间涌出滚烫的泪水。勇志本不是会表露情绪的人，所以是温这是第一次看见他流泪。面对勇志的眼泪，失去责备力气的是温重新戴好眼镜，拿起病历用生硬的语气说道。


虽然你现在能闻到金垈永的信息素在起作用，但那只是荷尔蒙暂时紊乱散发的味道，信息素很快会稳定下来的。

- … …

抱歉，今后金垈永的信息素气味会改变。你认识的那个金垈永已经不存在了。


这句话让勇志的绝望更深了。是温咬住嘴唇，看着不停颤抖、泪流不止的勇志，实在不忍心再直视他，只好把视线转向病历。然后再次开口。


多重烙印只是理论存在。实际案例根本没有。自然也没有任何临床数据和资料。金垈永是史上首例。

- … …

所以没人知道同时烙印两个 Alpha 的 Omega 会变成什么状态。连我也不清楚。

哥，垈永他...垈永没有错。

怎么没错。我明明让他只标记一个，结果硬是同时蛊惑了两个 Alpha。


是温声音生硬。勇志咬紧嘴唇攥紧拳头，掌心里还残留着前田陆脖颈跳动的触感——他差点亲手掐死这个曾经爱过的人。看着自己沾血的双手，勇志缓缓抬头。那个曾让他心动的陆早已不复存在，不，或许从来就不存在，只是自己愚蠢地紧抓不放，最后连累金垈永也......所有灾祸都源于自己的错觉，这个认知让他胃部绞痛。是温看穿了他的自责，凝视着他开口道。


-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是勇志...

- … …

- 如果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是个 Omega，金垈永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当是温责备勇志最初面对命运般出现的垈永时那种温吞态度时，勇志只能陷入无尽绝望的泥沼。金垈永成为了首个多重标记的 Omega。据资料显示，多重标记体质者因激素与信息素交叉期来得迅猛，且易受多重信息素影响，必须长期依赖激素稳定剂，同时承受药物副作用带来的痛苦。更致命的是，他被迫共享两个人的感官，体能与心理稳定成为首要课题。是温简短嘱咐勇志给金垈永做心理检测并持续接受咨询，勇志缓缓点头。就在是温正要补充叮嘱时，帘幕遮掩的垈永病床方向突然爆发出凄厉惨叫。


——啊啊！痛！好痛！不要！停下！

——……垈永！


金垈永痛苦的嘶吼声响起时，勇志比是温更快反应过来，猛地掀开窗帘。只见垈永蜷缩在床角，双手死死揪着自己头发痛苦呻吟。


- 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即便吴是温焦急地上前询问，垈永仍以更凄厉的惨叫代替回答，浑身剧烈抽搐着。勇志将被冷汗浸透的额发轻轻拨开，抬眼望向是温，却只见他紧咬下唇满脸慌乱。正当是温因不明缘由手足无措时，诊疗室门突然被撞开，闯进来的护士面色惊惶地对他喊道。


老师！前田陆患者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什么？具体什么情况？

一醒来就开始大喊大叫，而且那个...

说清楚点！

——我的 Omega，不存在了。


在勇志近乎请求的强硬要求下，金垈永和得能勇志共处一室，而前田陆则被安置在单人病房。虽然给他服用了强力镇静剂甚至勒颈致昏，本以为苏醒需要相当时间，但陆比预期更早睁开了眼睛。满脸错愕的是温交替看向护士和仍在痛苦挣扎的垈永，突然爆了句粗口便跟着护士冲出门外。


垈永啊，垈永。没事的。


勇志仍蜷缩在诊室墙边，紧紧抱住挣扎的垈永，为防止他抓挠自己的脸，必须牢牢扣住他抓扯头发的手腕。垈永像个孩子般反复哭喊好痛、住手、不要，最后突然放声大哭，捶打着勇志的肩膀喊头痛。勇志用全身承受着垈永倾泻而出的痛苦与怨恨，忍耐着不放开怀中人。当垈永终于力竭，将头靠在他肩上啜泣时，勇志仍固执地没有松手。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勇志抚摸着垈永被汗水浸透的松弛后背，在他耳边不断低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我没能保护好你。遇到我让你这么不幸真的对不起，垈永啊。所以求你了，求你了垈永。


撑住，求你了。


勇志用恳切的声音在垈永耳边呢喃。垈永充满怨怼的挣扎仍在间歇性发作，但勇志死死抱着他，双臂始终没有松开。






- 陆！清醒点！

垈永呢？！为什么不在？把我的 Omega 带去哪了？！快带他回来！！

不是说了垈永在别的病房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待在我身边？！我们明明烙印过了！他是我的 Omega 啊！

清醒点！你这蠢货！哪有人用那种方式烙印的？！


是温的喊声似乎没能传入陆的耳朵。陆用绷带缠满整个脖颈，穿着病号服被注射了大量镇静剂，拖着无法自如移动的腿从病床滚落地面。发现情况的是温急忙上前搀扶，却被陆揪住衣领慌乱追问：垈永呢？哥，我的 Omega，我的 Omega 不见了。哥。他去哪了？那是我的啊。


那是我的！是我的啊！！！


陆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是温望着被近乎惨叫的嘶吼弄得狼狈不堪的陆，深深叹了口气。金垈永大概正在共享着陆的感官。因为陆痛苦，所以自己也跟着痛苦吧。在是温抓乱头发陷入沉思时，原本瘫坐在冰冷地板上的陆突然像发现救星般，手忙脚乱地爬到他腿边，用膝盖撑起身子仰望着是温问道。


哥为什么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不对劲。陆可能是哪里生病了。

……哪里不舒服？

明明和垈永结契了，为什么什么都感觉不到？勇志就不会这样啊。

…陆，求你了。

勇志明明都感受得到啊。和金垈永之间明明都心知肚明。彼此什么心情、什么感情、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可为什么陆什么都感觉不到？我连金垈永在哪里都不知道。连他在想什么都不明白。哥，告诉我。垈永在哪里？


陆拼命攀附过来的模样实在令人不忍卒睹。是温拧着眉头俯视咬住嘴唇的陆。看情形似乎是单方面烙印，若真如此反倒庆幸——至少不用目睹陆共享此刻正在得能勇志怀中寻求慰藉的金垈永的感官而彻底发狂的模样。是温瞥了眼身后不知所措的护士开口道。


- 请准备镇静剂。

- 好的我知道了。

- 哥，垈永在哪？为什么感觉不到？陆什么都感觉不到。这真的是烙印吗？这就是烙印？为什么这么孤独？好凄凉，好害怕，像被独自抛下一样。为什么啊？哥，我不是被烙印了吗。陆现在明明有 omega 了啊。

- …陆啊，为什么要这样。真的。


是温屈膝蹲下，视线与陆泛红的双眼平齐，用拇指按住他逐渐发红的眼角轻啧一声。单向烙印时，感受不到烙印的一方只会被无尽的空虚吞噬。明明存在命运连结，却要不断确认才能抵抗深渊般的虚无——所以比起单向烙印，宁可从未建立连结。陆，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看着是温沉默痛惜的眼神，陆突然抽噎着哭出声来。哥、呜...这算什么？我到底怎么了？明明被烙印了。明明有垈永在。我以为只要有垈永就没事了...


- …你以后打算怎么应付啊。

- 哥？我这是怎么了？陆，快治好我。给我好好烙印上。哥，求你了。哥。


是温接过护士递来的镇静剂，将抽泣的陆揽入怀中，用眼神示意护士退下。待房门刚关上，他便轻抚着靠在自己肩头啜泣的陆的背脊，用气音低语。


把这当作惩罚吧，陆。

嗯...？

- 违背命运的惩罚。


是温手中的注射器径直刺入陆的后颈。电光火石间，陆便在他怀里软绵绵地失去了意识。是温接住瘫软倒下的身躯，咂了咂舌。


但现在这样对你最好。


在你活着的日子里，今天应该是最不糟糕的一天了。



* *



- 喂？

[你这狗崽子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是温尖刻的声音，得能勇志不自觉地皱起脸。他确认了正和咲哉、辽坐在一起笑着的垈永的身影，转身朝门外走去时说道。


- 和垈永在一起。

[…算了，陆最近怎么样？]

-哈？


刚一接起电话，迎面而来的就是脏话，不仅如此，对方还向他打听陆的近况。勇志对是温这反常的举动感到疑惑，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再次将听筒贴近耳边问道。


- 你在说什么啊？

[陆！陆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 陆一直都挺奇怪的。

[不是那个！还有你那个关于陆的奇怪单方面视角，我不是说过我能理解吗？！]

- ……要说陆的事就挂了吧。

[陆你小心点。]

- …什么？


勇志正想挂断是温的电话，突然又把手移回耳边问道。电话那头传来是温依旧严肃的声音。


- 要我小心什么？

[陆。好好看着他在做什么。小心点。金垈永也是。]

-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太低估陆了。]

- …说说看。

[你说过在单向刻印中无法共享感知的那方，只能在绝对的虚无感中苟活对吧？所以陆才会为了摆脱那种空虚感，不断去找金垈永确认。因为陆不得不焦躁不安，你要理解这点。]

[- 我记得。]

[所以才会更绝望啊。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那个陆。]


听到是温的警告，勇志咬住了嘴唇。自从找回哥哥后，垈永好不容易才重展笑颜，勇志再也不想看到这张脸蒙上阴霾。他暗自决定尽可能满足垈永所有愿望。一声轻叹从勇志唇间漏出。


- 陆在搞什么鬼？

[……那是你该自己看着办的事吧。]

-哈？

[我明明警告过了。]


电话突然挂断了。勇志盯着黑掉的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将视线重新转向坐在工坊深处的垈永。仿佛等待多时般，垈永恰好与勇志四目相对，露出灿烂笑容朝他挥手。自从见到哥哥后，垈永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勇志扯出僵硬笑容，也对着他轻轻摆手。


"绝不失去"的誓言对勇志而言依然有效。

必要时刻哪怕双手染血也要守护到底的决心，同样不曾改变。

这是自从他变成企图亲手扼杀最爱之人的怪物那天起，就始终坚守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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