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被抓到就死定了嗎?」

「別擔心,我正在想辦法。」


唔哇,청명一邊發出聲音,一邊坐在岩石上,板著臉看著他。


「多虧了哥哥,感覺自己快完蛋了。我的面子啊。」

「只要命還在,就該心存感激。」

「這樣把人埋在地裡,哪裡有這種事?什麼,這是你的墳墓嗎?」

「你真懂。那是事先埋好的。」


當보只露出頭顱,埋在地裡。就在청명和其他弟子們開墾出來的廣闊田地中央。


因為土壤被緊緊填滿覆蓋,連一根手指頭都難以動彈。若是一般人,恐怕在壓迫感下連呼吸都困難。當보用充滿怨恨的眼神看著靑明。


「我真的很冤枉。」

「冤枉的事多了去了。嘴巴還活著就一直嘲笑?」

「啊,我真的很冤枉啊。哥,你剛剛不是看到我在掙扎嗎?」

「你飄來飄去的跟委屈有什麼關係?」

「我不是因為不想見哥哥,或是想惹你生氣才這樣的。」


靑明撐著下巴。


「理由重要嗎?一切都是結果。」

「哥,你這樣還算是道士嗎?」

「前世是道士,今生也是道士。或許來生如果有的話,那時也會是道士吧?即使懂道,我也比你更懂,別胡說八道。」


沒錯,他的哥從來沒說過只要說一聲就會答應的話。當保決定先死纏爛打看看。


「我為什麼要飄來飄去呢?」

「因為懶惰。」

「哈,真讓人抓狂。不過我就知道我們大哥會這麼說。」


當寶面帶沉重的表情,低垂著眼睛。


「我剛回來沒多久。」

「真巧,我也是這樣。」

「啊,我真的不是很懶啦,但我覺得你會一直說我懶,心裡已經很著急了。」

「怎麼了,繼續說啊,你這懶鬼。」

「哥,大家都不喜歡你吧?」


當寶的嘲諷讓清明咯咯笑了起來。


「不喜歡說實話的人才是心胸狹窄吧?」

「是的,我心胸狹窄。哥你真好,心胸寬廣。不是說,我們怎麼活著回來了還這樣?」

「怎麼了?像以前一樣多好啊。再來啊,再多來點。」

「總之,兄長您的性格一點也沒變呢。還好和我認識的兄長沒什麼兩樣……」


當寶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含糊。雖然說是幸運,但他自己也在想,這真的是幸運嗎?


對他來說或許是幸運,但對中原來說,難道不會是災難嗎?


當寶不想再多想,趕緊搖了搖頭。


「總之,我現在如果被哥你揍一拳就死定了。毒度,現在大概只有十毒不侵吧。百毒不侵根本沒戲。」

「……你是木偶嗎?」

「是的,我是木偶。」

「啧。」


靑明咂了咂舌,然後落地。他雙腳踏地站起,邁步大步走向當寶面前。


「……」


靑明將木劍插在當寶埋藏的旁邊。


「叫他出來。」

「叫他什麼?」

「叫他出來。」


當寶帶著疑惑的表情抬頭看著他。撐著木劍站立的他的臉因逆光而看不清楚。


這個馬口到底想叫什麼呢。


「所以,到底是什麼?」

「應該是什麼東西吧。」


當寶稍微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梅花劍……。」

「是那個嗎?」

「……當然是了?」


청명이 혀를 찼다。用眼神公然罵他笨蛋。


「明明哥哥說好話就好了……。」

「你要是一直這麼無趣,我可要把你頭埋起來了。」


當보翻了翻白眼。忽然想到什麼,趕緊叫住他。


「……道、道士兄長。」


清明沒有說話。


既然沒有說不是,那就是這樣嗎?當寶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又嘗試開口。


「道士兄長。」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在頭頂輕笑一聲「呼」。他慢慢地從彎腰的姿勢中站直了身體。


「沒錯。」

「什麼?」

「在客棧叫我的那傢伙……果然是你。」


脖子後面一陣涼意。當寶本想跟著笑時,卻又緊閉了嘴唇。青明的聲音帶著笑意,但那絕不是可以輕易相信的笑容。


清明瞬間緊抓住當寶的衣領。然後輕而易舉地,將他從泥土堆中拉了出來。


「唔唔,哥,輕點……。」


當寶雙腿無力踉蹌時,清明加緊握住衣領的手,將他扶正。當寶被拉得幾乎像被抓住衣領一樣,臉幾乎貼近他的面前。


「……這傢伙真是瘋了想死嗎。叫了像天一樣的哥,結果卻跑了?」


近距離看清明的表情,十分凶狠。正如他宣稱的那樣,被抓到就完蛋了。但即使在那種情況下,當寶仍然凝視著清明的臉。


確實有種稚嫩的感覺。比起他第一次見到清明時,看起來更年輕。從臉型來看,顯然還不到二十歲。


當然,他並非第一次見到現在的清明,但這麼近距離看著,心情卻很奇妙。


太年輕了,讓人覺得還得再等幾年……


「你沒清醒過來嗎?」


這才清醒過來的當寶趕緊揮手拒絕。


「不,不是的,兄長,我又不是故意要跟你開玩笑才叫你來的,怎麼可能?我當時看到你,話就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了。是因為很高興才叫你的,真的很高興。」


但青明的氣勢卻殺氣騰騰。


"高興所以叫你,為什麼要躲起來?那你應該馬上跳出來打招呼啊,你這該死的傢伙!"

"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叫你。嘴巴自己亂動,我能怎麼辦?"

"那我問你為什麼不跳出來?"

"這算話嗎?誰的心臟會停下來死啊?"

「我才不會因為那種事心臟停跳呢?!」

「啊,不是說你啊,兄長!」


最後當當보忍不住委屈大聲吼叫時,청명이閉上了嘴。


「就算我那時候出現在你面前,你的心臟會掉下來嗎?! 真是的,到這種時候還是那麼自我中心!」

「……」

「我怕我會爆炸啊!是我啊!眼前看到兄長的臉,聽到兄長叫我,我的心臟會不會爆炸啊!」


청명沒有說話,只是怒視著당보。


看到他那堅硬的表情後,당보嘆了口氣,捂住了額頭。


「……說到底兄長你也是兄長。非得說到這種地步才懂嗎?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也年紀不小了……。」


但是話還沒說完。


當寶暫時就那樣僵住了。


身體不安地向前傾斜,搖搖欲墜,險象環生。那是因為抓住當寶衣領的靑明正拉著他。


當寶緩緩地眨了眨眼。


雙唇相觸。他呼出的氣息輕輕掠過鼻尖,時而纏繞,時而散開。帶著些微粗糙感,還有塵土的氣味……。


當寶遲遲想起自己滿身都是塵土時,抓住青明的肩膀將他推開。


青明帶著不耐煩的神色睜開眼睛。


「哎呀?」

「你說什麼啦。」


當寶想用手擦拭青明的嘴唇,卻突然想到自己的手也很髒。就算想用衣服擦拭,衣服也是滿是泥土。


唯一的方法只有一個。用青明的袖口擦拭。


「什麼啊,這傢伙……。」

「安靜一點啦。唉唷,我們大哥都把土吃光了。好吃嗎?」


靑明皺著眉頭轉過身去。雖然明顯感到厭煩,但當寶緊緊抓住他,直到嘴唇上連一粒沙子都不剩為止,不斷地摩擦著。


「哎唷,真的,煩死了。」


靑明揮了揮手。


「……為什麼現在才裝得很熟?早點做好不是更好嗎?」

「是,是。我是壞人。」


當寶漫不經心地回答,並往後退了幾步站定。


青明帶著非常不滿的表情,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手中拿著的木劍仍插在剛才插在地上的地方,雖然空著手,但他的哥哥光用拳頭就足以結束他了。


當保與靑明對視著,站了一會兒後,開始拍打自己的身體和衣服。每拍一次衣服,塵土便四散飛揚。靑明皺著眉頭,注視著當保的動作。

 

衣服稍微乾淨一些後,當保又走近靑明面前。


「……」


靑明默默地看著他。


當保伸手抓住靑明的手肘,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手移到他的肩膀上。這期間,靑明靜靜地站著,任由當保觸碰他的身體。


「……哈。」


當寶從青明的肩膀移到臉頰上,嘴角扭曲著笑了。


「哥,你變小了呢。」

「你是想死嗎?」


雖然這麼說,青明既沒有揮拳,也沒有躲開當寶的手。


當寶勉強笑了。


「……可以吻你嗎?」

「真的會死的。」

「現在灰塵都掃乾淨了。」


當보雙手捧著靑明的臉頰,身體微微低下。


掌心傳來活人的體溫,心臟劇烈跳動。當보這次終於閉上了眼睛。


靑明還活著。而自己也是。


這一切都確實得無法否認。


當寶吻著唇停留了好一會兒,慢慢地將身體移開。他看著靑明,露出一抹微笑。


「太久沒見了,連打招呼的方式都忘了……大哥?」


但靑明沒有回應當寶的話,反而揚起了拳頭。當寶原本悠閒地站著的表情瞬間凝固,因為他感受到靑明身上散發出的殺氣。


當寶慢慢地往後退去。


「啊,不,不是這樣的啊?我沒說過不喜歡吧?」

「……我明明說過會死的吧?」

「那是你常說的話啊!」

「我可是明確說過的。」


청명이 꽉 쥔 주먹을 들어 보였다.


아, 이건…….


「……我、哥?我剛剛活著回來沒多久啊?」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會死的。


當寶緊閉雙眼。






那天晚上。


清明帶著非常清爽的表情走進餐廳。連那些多年來見過他的華山弟子們也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神情。他大步走向其他人已經開始用餐的座位,咔噠一聲坐了下來。


因為早晨的喧鬧,大家吃飯都心不在焉,紛紛轉頭看向靑明。


靑明隨手拉過自己那份的盤子,這才環顧四周。


「尹鍾師兄,私塾去哪了?」

「……剛才出去後還沒回來。」

是嗎?總之,吃飯也是修煉,我們東龍你還是不懂修煉的重要性呢。


雖然這麼說,靑明看起來心情非常好。


看著他,趙傑開口了。


「清明啊。」

「為什麼?」

「你剛剛去哪裡了?」

「……阿彌陀佛。」


旁邊的惠妍用低沉的聲音喊出了不滿。清明收起了笑意。


「哪裡去過,剛去看了田。」

「難道……。」

「難道?」


回頭看向尹鍾,臉色蒼白。唐小小的臉色也同樣不好。唯有平時情緒變化不明顯的柳伊雪,皺著眉頭,擔憂地看著靑明。


「……沒有發生什麼事吧?」

「什麼?」

「那、那個,暗尊……暗尊老爺爺?」

「……老、老爺爺?」


청명이筷子啪地放下。


「來吃飯了,怎麼老是說些讓人沒胃口的話?」

「……真的和那位沒發生什麼事嗎?」

「你說得跟那位一樣。」

「不,那就叫他那個人,叫什麼……。」


靑明像是在讓人聽見似地咂了咂舌。然後開口說。


「那傢伙。」

「叫那傢伙是什麼意思!」


當素素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坐在旁邊的劉伊雪睜大眼睛看著她。


「誰啊!整天忍著心裡的焦急等待!到了吃飯時間才偷偷出現!說的話是什麼,那個什麼啊?啊,我說這是死罪!其他的我都忍了,竟敢對暗尊長輩那樣說話?」


但責備沒有繼續下去。因為當素素抓著後頸倒下了。倒下的她立刻被劉伊雪扶住。


「……她怎麼了?」


清明帶著厭煩的表情看著倒下的素素和抱著她的柳以雪說道。


尹鍾嘆了口氣。


「素素是唐家小姐。」

「啊。」


靑明眨了眨眼。


「沒錯。」


尹鍾嘆息聲更加沉重。但靑明聳了聳肩,重新拿起放下的筷子。不管怎麼樣,眼前的晚餐對他來說更重要。靑明一次夾了三四塊肉送入口中。


「呼,果然動了動身子再吃才好吃。沒有酒嗎?叫人拿點酒來!」


但是與청명明亮的聲音相反,圍繞餐桌的人們表情逐漸變得陰沉。


「……好吧,那就喝吧。喝酒後,聊聊吧……。」

「嗯?」

「不,不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