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一片死寂。不,与其说是寂静,不如说是被某种东西封印了。天花板上成排的荧光灯大半都熄着,只有藏在音箱后方的辅助灯模糊地照亮房间中央。那光线似黄非白,似蓝非浊,什么都照不分明。光线触及的地板微微泛着湿气,上面散落着半瘪的水瓶、干涸的毛巾,还有像是被脚尖反复擦拭过的潮湿鞋印。

在这仿佛时间静止的房间最深处,垈永靠墙坐着。他背贴墙壁曲起膝盖,手臂搭在膝头,整个人蜷缩成尽可能小的形状,宛如一尊早已在此的雕像。他长久凝视手机屏幕,时而盯着空无一物的地板,又交替望向天花板和窗户。但没有任何事物能长久留住他的视线。

我继续留在这里,真的对吗?他自问。自从勇志离开后,他每晚都回到这个地方。或许在别人眼里像个傻子。但垈永早就明白——等待的人,表情注定是愚蠢的。他既没有开口挽留,也没有辩解。隐约猜到勇志在畏惧什么,所以只是反复伸出手,又放下。心意明明存在,却不知该如何传达。

这个空间曾属于他们两个人。而现在,只剩下其中一个。整个录音棚仿佛蒙着薄灰,没有半点有人来过的痕迹,连呼吸都变得克制。只有从音箱中断续飘来的音乐残响,仍悬浮在某个角落。垈永并不讨厌这种寂静——至少等待的心情,在这种氛围里显得格外真实。

突然,手机锁屏再次亮起。晚上11点15分。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总觉得过了这个时间就像每天最后的机会。如果今天也不来的话,可能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真的不来了吗...今天也是。"

他几乎没动嘴唇,就这样低声呢喃着。声音沉入地面消失不见。他清楚地知道爱意在自己心中已经变得多么坚固。但爱本身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份等待正彻底教会他这一点。他想要相信。相信勇志会回来,相信对自己还有感情。但同时他也明白,所谓信念不过是多么易碎的玻璃碎片。

今天的时间似乎流逝得异常缓慢。我反复开关手机屏幕,听到门锁开启的幻听时甚至两三次抬起头来。明明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期待,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我确信自己爱着他,却无法确定他是否也爱着我——这种不安让等待变得越来越痛苦。堆积的沉默比无法触碰的心之距离更加沉重,代替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语。就在这样无声崩塌的瞬间——

咔嗒。

门外某处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那太过熟悉的、安静到几乎要撕裂胸膛的声响。垈永抬起头竖起耳朵。一步,又一步。虽然带着犹豫,却有着精确的节奏。这不是幻听。

求你了。

他在心中祈祷。终于,电子门锁发出细微的提示音,门缓缓开启。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有人谨慎地走了进来。是勇志。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了无数次后,他才终于接受这是现实。

"......来了啊。"

垈永口中漏出的话语像是酝酿多年的台词般自然,却浸着经年沉淀的等待。他的目光追随着勇志的身形缓缓游移。每当勇志移动脚步,细小的尘埃便从地板升腾至他足尖。练习室本是密闭空间,此刻却仿佛能感受到空气的震颤。

勇志沉默地在对侧坐下。背靠落地镜,屈起的膝盖微微舒展将重量压向地面。连落座的动作都浸着微妙的迟疑,指尖仍不安分地在膝头摩挲。音箱后辅助灯带的残光掠过他的脸颊。当漫长沉默被打破时,响起的是勇志的声音。

"...我啊,其实从第一次见你时就有点不对劲。"

勇志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很清晰。垈永恍惚觉得那些话语正沿着镜面震颤。长久压抑的情感被倾吐时,人的嗓音总是如此。他屏住呼吸听着每个字句,那些话是等待的回应,也是不安的注解。

"我害怕自己...会越来越喜欢你。"

"...为什么?"

垈永反问的同时,放下手臂将身体微微前倾。刹那间毛巾轻轻晃动,与地面碰撞发出细微声响。在这片空间里连这声响都显得格外清晰。

"因为...那是第一次。有人毫无条件地靠近我。只是笑着,毫无理由地为我腾出时间。接受这件事...感受这件事。全都让我无所适从。"

勇志的视线始终没能触及垈永。他低着头反复攥紧又松开手指,仿佛要用这个动作代替言语来调节情绪。辅助灯光下,他的睫毛阴影在脸颊投下细长的痕迹。

"所以我逃走了。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害怕承认自己的感情是真实的...这更让我恐惧。"

听到这句话,垈永微微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移开视线望向地面,地板上交错着勇志留下的脚印和他自己反复走动形成的模糊鞋印。那痕迹就像他们共处的时光——彼此纠缠,分离,又再度连接。看他此刻的表情,就能想象这个男人曾孤独了多久,压抑了多少情感活着。虽然早已准备好倾听一切,但面对这样的沉默,终究不是每次都能承受。

"我...一直相信哥会回来的。"

他说话时抬起头,视线突然越过勇志的脸庞落在肩膀上。上方坏了一盏的荧光灯管处,半明半暗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在那片阴影下,勇志像是怕冷般微微瑟缩了一下肩膀。

"可我还是每天都会想...要是你今天也不来怎么办。虽然我对哥的心意很明确...但毕竟没法看透别人的想法啊。"

"...垈永啊。"

勇志低沉的呼唤声中,垈永像是调整呼吸般闭了闭眼又睁开。

"很痛啊。没有哥的每一天,都变成必须想着哥才能活下去的日子。"

他将右手搭在膝头,左手无意识地攥住落在地上的毛巾。布料末端皱缩着,缓缓卷曲起来。

"可是,还是会忍不住想。说不定今天哥会来呢,说不定今天哥会叫着我的名字推开练习室的门呢。就是这样的念头啊。"

终于,垈永直视勇志的眼睛。如同镜中重叠的剪影般正面相对。倒映的身影仿佛在完成一场持续已久的无声对话。垈永眼中盛着被等待碾碎过却始终未折损的爱意。

"现在能再见到哥...真的太好了。谢谢你回来,勇志哥。"

这句话让勇志的眼神微微颤动。犹豫许久的手终于小心翼翼朝垈永那边探去。在镜中倒影的注视下,他极缓慢地伸出手。那只穿越黑暗的手势如同打破沉寂的唯一涟漪,指尖承载着言语无法尽述的心意。

"我...可能是第一次所以不太熟练。但这次我不会逃了。想跟你学习——用你的方式,去理解什么是爱。"

那一刻,垈永握住了那只手。坚定又小心翼翼。指尖传来的温度虽然仍带着生涩,却绝无虚假。

紧闭的窗外夜色依旧,但练习室角落已分明渗入暖意。漫长等待与沉默后无需言语的温度。那是等待终结的证明,是沉默被打破的印记,更是曾经坍塌的心墙重新向某人伸出的触须。


我们称之为爱的废墟

得能勇志 X 金垈永


食堂一如既往地喧闹。勺子碰撞餐盘的声音、朋友间闲聊的嘈杂、半凉的汤水气味。在这熟悉的混乱中,勇志沉默地坐到了垈永旁边的位置。两人虽是同班,平时却不常一起吃饭。垈永通常和朋友们成群结队,而勇志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

但最近很奇怪,当垈永端着餐盘独自坐下时,周围总是空无一人。平时一起吃饭的朋友们要么迟来排队,要么散落在其他位置。勇志没有放过这个空隙,悄然坐到了他身旁。他微微侧头瞥了眼对方的餐盘,低声说道。

"你不是讨厌海鲜面吗?给我吧。"

说着便以极其熟稔的动作,将垈永碗里的汤倒进自己碗中。自然得仿佛他们本就该分享食物。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好友间的玩笑,但垈永心知肚明——这绝非偶然。

刚才那些朋友莫名其妙地尴尬退到后排,欲坐不坐最后转向其他桌的样子。现在想来,或许全是因为勇志的一句话。平时围在垈永身边的家伙们,只要勇志开口就会神奇地消失。不知道是看眼色,还是根本没眼色。

"垈永那家伙最近看起来很累。"

"至少吃饭的时候让人独处不行吗?"

这种程度的暗示就足够了。勇志的话语既不会像命令般生硬,又带着微妙的说服力,奇怪的是人们总会不由自主地遵从。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内里却早已设计好所有流向——这就是勇志。可垈永竟没有阻拦。倒不如说,他只是稍晚才意识到自己正被卷入其中。在心底暗自嘀咕:这人怎么连撩人都这么明目张胆…垈永用气音短促地啧了一声。

"哥,你是故意把位置空出来的吧。"

勇志把海鲜面送进嘴里,若无其事地答道。

"我可是宿命论者。"

"连撒谎都这么信手拈来啊。"

那时勇志打开背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便当盒放在垈永面前。雪白米饭上铺着红艳艳的泡菜炖肉,肉块和豆腐浸在浓稠的酱汁里。像是亲手做的,还带着温热气息。垈永瞪大了眼睛。

"这个..."

"我做的。你不是喜欢泡菜炖吗?比食堂强吧?"

语气虽然装作漫不经心,勇志的声音却微微发颤。父母离世后,他一直独自做饭。为别人准备便当这件事,远不止是出于善意那么简单。那是把真心掏出来递过去的举动。垈永拿起筷子偷偷环顾四周,幸好没人注意。嘈杂的食堂噪音恰好掩盖了这个角落的静谧光景。

"...所以抢走杂烩面,递来泡菜炖。算得可真精啊。"

勇志没有笑地说道。

"你吃泡菜炖的时候最可爱了。"

垈永用拿着筷子的手代替言语,悄悄戳了戳勇志的大腿。这人真是口无遮拦...真的服了...



午休时间将尽未尽的教室里弥漫着慵懒的气息。窗外阳光斜照,吊扇在教室尽头的天花板上慢悠悠转动。有人趴在课桌上打盹,有人拆开零食小包装。垈永也是其中一员。他半倚着课桌,把碎成小块的黄油饼干一块块送进嘴里。

后排传来窸窸窣窣传阅漫画书的窃笑,讲台上不知谁落下的葡萄汁盒正渗着水珠。午休的热气还残留在教室里,时间缓慢地流淌着。

"喂,你真喜欢那个饼干啊?干巴巴的。"

前排座位的朋友开玩笑似地搭话。垈永只是默默点头没有回应,正盘算着等会儿下课要不要约他去操场。就在这个瞬间。

哔——

短促的提示音划破教室空气,紧接着天花板喇叭里机械音之后,响起了熟悉的嗓音。


"大家好,我是广播部播音员得能勇志。"

那个名字,那个嗓音。漫不经心却又咬字清晰的发音。但垈永立刻皱起了眉头——句尾微微上扬的语调。分明是勇志恶作剧时特有的那种欠扁笑意浸透的声音。


"今天要给大家讲一个发生在食堂里温暖又温馨的小故事。"

"又不是什么人文纪录片。噫——才不信呢!"

垈永叼着黄油饼干碎块忘了咀嚼,猛地抬起头。虽然周围朋友此刻更想听刺激的故事而非温情桥段,但对他而言那句话就像正片开始前的预告片。不会吧...应该不是?


"听说有学生把今天午餐里的海鲜汤,悄悄倒进了别人碗里。理由是——'你不爱吃的...我帮你解决'。"

那一刻,垈永攥紧了手中的零食包装袋。周遭空气密度仿佛骤然升高,教室里的嘈杂声瞬间静止,脸颊开始发烫。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得能勇志?

"喂金垈永,你刚才不是没吃海鲜面吗。"

"这么一说...那小子正在吃炖泡菜呢。"

"喂,这说的该不会是你吧?"

朋友们像戳泡泡似地窃窃私语。虽然还带着玩笑的猜测,但那些猜测的中心正是垈永。啊,拜托别说了——


"然后那个学生取出便当盒递给对方。盒子里装着...肉、豆腐和自制酱料的炖泡菜。那绝不只是普通的配菜。是盛满心意的,非常微小而温暖的表达。"

"哇...活久见,居然亲耳听到出柜现场。"

"呜哇...哇..."

细小的惊叹声在教室各处炸开。方才还洒满和煦阳光的空间,此刻所有光线却像舞台追光般聚焦在垈永身上。他怔怔望向窗边——窗外阳光依旧静谧温暖,自己的耳根却灼烧般发烫,心跳越来越快,简直快要疯掉。


"虽然不确定具体是谁——但如果是本人的话,泡菜炖肉。感觉如何?如果觉得比杂烩面更胜一筹…那或许算是成功了吧。"

最后那句台词。分明是冲着垈永来的。不是官方播音腔,而是用玩笑口吻轻轻碾过的、极其私人的戏弄。

垈永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极其缓慢地站起身来。

"喂,去哪。"

"该不会真去广播室了吧?"

朋友们开玩笑地追问,但垈永没有回答。他只是揉皱手中剩下的零食袋,走向走廊。走廊依然温暖,窗外能看到穿着运动服准备去操场的孩子们。在没有响铃的午后寂静中,唯独他一个人莫名地燥热难安。


抵达广播室门前时,门虚掩着一道缝。走廊里回荡着低沉的杂音与嬉笑声,但门缝里渗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息。室内只有调音设备发出的细微机械声,和纸张翻动时的沙沙声填补着寂静。

垈永用指尖轻轻推开了门。他犹豫着是否该敲门,但为时已晚。当门缝再敞开些时,正伏案整理剧本的勇志突然抬起了头。他眼底虽带着倦意,却掩不住那抹若隐若现的顽劣光芒。

然后如预料般,露出了平静的微笑。

"来得比想象中早呢?"

勇志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一贯的态度。总是这样精准戳中垈永的软肋,又自己退后一步用笑容掩盖。当垈永看到那个表情的瞬间,被压抑的情感顺着喉头涌了上来。

"...早知道你把人耍得团团转,倒没料到连节目里都要捉弄人。"

语气故作平淡,眼神却陡然冷了下来。勇志偏头避开垈永的视线,啪地合上剧本,嘴角却佯装轻松地扬起。

"节目组不是保证匿名性了吗?我可是让所有人都没发现呢。"

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但勇志的指尖在剧本上反复摩挲着纸张,垈永的视线在那修长手指上微妙地停留了片刻。

"哥是故意的吧。"

垈永的嗓音低沉地暗了下来。即便努力想缓和情绪,从走廊开始堆积的情感仍一点点渗了出来。

"...嗯。故意的。"

这是个毫无掩饰的简短回答。勇志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连睫毛都没颤动,反而像藏着小小的胜利感般,又将头微微偏了偏。

垈永迟了一拍皱起眉头。他缓缓环视房间:略显陈旧的办公桌、渐弱又偶尔窜出的机械杂音、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的台词脚本,以及用沉默作答的勇志。

这一切都并不陌生。但唯独今天,这寂静房间里的空气格外沉重地压迫着肺部。门外走廊传来笑声的缝隙,唯独这个狭小空间里彼此的呼吸近得赤裸相触,却又令人窒息。

"...为什么那样做?"

垈永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勇志强忍着心头泛起的刺痛感,没有立即回答。他垂下视线盯着地板,深深调整呼吸。眼睑下闪过几段零碎的思绪,随后慢慢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托住下巴。偏头时垂落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

他单边眼睛微微眯起,沉静的嗓音从缝隙间渗了出来。

"不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来了。"

咚,像石子落地般简单直接。但这句话让房间里的空气如涟漪般震颤起来。垈永的呼吸变得急促,眨了一两下眼睛躲开视线,又再度对视。

"就知道这么说你就会立刻跑过来。毕竟是我那个傻乎乎的恋人嘛。"

勇志唯独这句话没带着玩笑意味。肩膀微微下沉时,藏在戏谑背后的真心渗了出来。垈永轻轻屏住呼吸,明知脸颊马上又会发烫,却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真是...哥你太会让人变得奇怪了。"

话音轻飘飘地落下。本该是生气的场合,垈永的耳尖却又染上了绯红。勇志看着这一幕,强忍着笑意。眼尾微微颤动。然后用极低的声音,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般说道。

"不过啊。"

垈永略微抬头直视勇志的眼睛。不安与期待交织中,无意识地反复攥紧又松开拳头。

"你也有复仇的机会。"

"...啥?"

这意料之外的话语让垈永的表情瞬间破防。勇志轻吸一口气,缓缓摘下原本戴着的耳机。指尖正微微颤抖。不知垈永是否察觉了这份颤抖,勇志错开视线继续把话说完。

"今天直播还剩一个环节。你要试试吗?"

手中的耳机还残留着方才自己呼吸与声音的余温。勇志用双手将它递给垈永。室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垈永抬手接过耳机,掌心相触时,那温度奇妙地撩动着心尖。


轻呼出一口气后,垈永慢慢在麦克风前坐下。勇志后退半步站着,凝视他的背影。屏住呼吸。指尖仍在微微颤抖。

"大家好,这是广播部最后一个环节了。在最后的环节里...我想聊些私人的话题。"

垈永的第一句话通过扬声器在房间里扩散开来。他的声音低沉清澈,但尾音里藏着紧张的喘息。勇志胸口莫名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擦过自己的上臂。

"有人总在恶作剧呢。利用直播。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些奇怪的话,让人脸红。在把人当傻子耍这方面真是天赋异禀。第一次见面时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家伙。现在胆子倒是肥了。"

垈永接话的声音里渗着几分认真。勇志躲不开视线,直直望向他绷紧的后背。

"别人说话都没事,可只要那人一开口我就忍不住有反应,莫名其妙自己就浑身发烫。真是奇怪啊。"

垈永的目光掠过麦克风。这句话沉重而坦诚,根本无从掩饰。勇志屏住呼吸,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好想告诉那个总笑我脸红的人——只有对你才会这样。真的。换别人根本不会。"

勇志突然抬起头来。他眼中混杂着惊讶与悸动,整个人像被定格般连眨眼都忘了。

"其实今天的便当...真的很好吃。豆腐很入味,肉也烤得恰到好处,有点被感动到了。不过下次我来做。就算难吃也要咽下去。因为是想着你做的。"

勇志用手背捂住嘴。脸红直到耳根,轻浅的呼吸在鼻翼上方颤动。

"这次你请我吃肉了。下次该轮到我给你便当加菜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垈永的声线又压低了几分。但毫无犹豫地柔和抵达了终点。

"所以——别期待但要等着。说不定真的做不到…不过,我会努力的。不像你那样开玩笑,是认真的。"

哔——录音结束的机械音在房间里回荡。勇志久久未能开口。脑海中刚才听到的话语不断重复轰鸣。身体动弹不得。只有垈永的呼吸和声音,正慢慢浸透自己的胸腔。

演播室的门开了。垈永调整呼吸走出来,脸上挂着几分羞赧和藏不住的决意。勇志直直望向他,心跳快得几乎窒息——原来你对我...竟能坦诚到这种程度吗...

"...你这也太犯规了。"

声音虽轻,却泄露出全部心思。垈永微微偏头,勇志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里混杂着破罐破摔般的欢愉。

"这哪是报复...根本就是公开告白嘛。"

垈永耸了耸肩。可眼神里藏着的歉意,倒不如说更像是憋着坏笑。

"本来想保守秘密的,但哥哥先在直播里拿这事开玩笑。我也想回敬一句嘛。"

勇志缓缓摇头。用手掩住嘴角不让笑声漏出,轻声却清晰地开口。

"...你最近禁止进入练习室。"

话音落下时,两人之间流淌着比走廊渗入的笑声更温暖的气流。狭小广播室里凝重的空气,此刻已被彼此的呼吸声填满。勇志和垈永的心早已毫无保留地向对方敞开。而门外隐约传来的最后一段广播台词,将这一切都定格成不是秘密的秘密。

我们原以为这段恋情会一帆风顺。如果几个月后没有那个传闻传入垈永耳中的话。


"喂,垈永。听说得能勇志在和三年级李知惠学姐交往?"


那个传闻,是关于垈永的男友得能勇志的恋爱消息。





...为什么篇幅就是减不下来呢...这都是因为想画的内容太多而作者能力不足导致的...

从下集开始可能会有点高能预警...

向一直支持我的各位致以诚挚谢意 (__)